清河縣,張府。
書房內的紫檀木桌上,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
嫋嫋白煙從茶具上升起,空氣中彌漫著上等大紅袍的醇厚茶香。
隻是這上好的茶水,對坐的兩人此刻卻無心品嘗。
兩人的眉宇間,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愁。
“陳兄,此事還需你多多費心啊。”
一位身著藏青色錦袍,蓄著短須的中年男子,緩緩的放下了茶杯,輕歎了一聲說道。
他是清河縣掌管一縣學政的教諭,同時也是張家的家主。
而坐在對麵的,正是清河書院的山長。
陳夫子聞言,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維遠兄,你我相交莫逆,此事我豈會不儘心?”
“隻是這科考一事,終究是看學子們自身的造化。”
“不過這兩年,咱們縣考中童生的好苗子,確實是太少了。”
清河縣雖說不是什麼大縣,但每年童生的中舉率也在八成左右,可這兩年卻詭異的低到了五成。
張維遠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啊,眼看又到年底,府尊大人就要下來考核教化。”
“若我們清河縣還是這般成績,莫說你我臉上無光,我這教諭的考評,怕是也要落個下等了。”
他身為縣學教諭,執掌一縣文風,學子們的科考成績,便是他最重要的政績。
連續幾年的低迷,已經讓他感受到了,來自上峰的巨大壓力。
“病根我早已知曉,無外乎縣中那幾家大戶的子弟,家境優渥,反而失了寒窗苦讀的銳氣。”
“而那些真正聰穎的寒門學子,卻又往往因家貧,被束縛了手腳,連進學的門檻都摸不到。”
陳夫子沒有絲毫猶豫,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很顯然,這個問題他也追尋了很久。
張維遠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
“沒錯,正是此理!”
“可這積弊已久,想要扭轉談何容易?”
“終究還是要多挖掘一些璞玉啊。”
似是想到了什麼,陳夫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期許。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隻盯著書院裡那些學生。”
“說不定,在我們不曾注意的角落,就藏著幾個,能讓我們都眼前一亮的良才。”
“隻要是能發掘出一兩個,悉心培養一番,此事便有了扭轉的希望。”
“挖掘人才嗎?”
張維遠喃喃自語,不覺思考起來。
這確實是一條路,可是人海茫茫,又去何處挖掘?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都在想著此事該如何落下去的時候,一道喜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父親!你快來看我得了什麼寶貝!”
話音未落,張浩便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臉上充滿了得意之色,手裡還捧著一卷紅紙。
“浩兒,如此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張維遠眉頭一皺,沉聲嗬斥道。
“沒看到我正與陳夫子議事嗎?”
張浩被父親一訓,縮了縮脖子,但獻寶的熱情卻絲毫未減。
他將那卷紅紙,像是獻寶一樣捧到桌前,急切地說道。
“父親息怒,實在是見到了好東西,想著獻給父親,這才一時失態。”
“您和陳夫子看了,便知此物不凡!”
陳夫子見狀倒是來了興趣,溫和地笑道。
“嗬嗬,那就讓老夫也開開眼,究竟是何等佳作,能讓我們張大公子如此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