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山百裡之外,一座懸崖上。
罡風獵獵,卷動崖頂雲霧。兩道身影卓然而立,俯瞰著下方蒼茫大地,仿佛雲端仙人俯視凡塵。
當先一人是一位中年道姑,身著素雅卻隱含流光的月白道袍,頭戴蓮花冠,手持一柄雪白拂塵。
她麵容姣好卻帶著一股刻骨的清冷與漠然,眼神平靜無波,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其眼。
她身後半步,侍立著一位絕色女子。一襲如火般耀眼的猩紅長裙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裙擺在山風中烈烈翻飛,如同一朵盛放的彼岸花。
她容顏嬌豔,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驕縱與刁蠻之氣。
“師尊,前方便是那月影宗的三品小宗地盤了?”
紅衣女子朱唇輕啟,聲音嬌脆卻帶著濃濃的不屑,
“靈氣寡淡,不過這山門規模倒是不賴嘛,倒是也有些可取之處……”
實際上,她現在所見的月影宗比流雲觀更加恢宏,但畢竟流雲觀是自己的宗門嘛……
紅衣女子頓了頓,語氣滿是輕蔑與不解:
“真不知觀中為何還要勞煩師尊您親自駕臨,收取這等微末小宗的上供?”
道姑目光依舊淡漠地投向遠方,手中拂塵隨意一擺,語氣平淡無波,透著骨子裡的優越:
“例行公事罷了。區區三品宗門,於我流雲觀眼中,不過微塵。”
“其供奉之物,於觀中而言,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她微微側首,瞥向蘇媚兒,眼神漠然無物:
“媚兒,此去隻需令其按時上供即可。莫要失了身份,與這等下宗螻蟻多做糾纏。”
蘇媚兒聞言,紅唇勾起一抹刻薄的譏誚,眼中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師尊教誨得是。芝麻粒大的宗門,僥幸有個金丹坐鎮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聽說前些日子他們還鬨出點動靜,打殺了兩個不入流的貨色?”
她嗤笑一聲,語氣輕佻:
“嗬,井底之蛙罷了!怕是踩死兩隻螞蟻,就以為自己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了。”
說著,她伸出塗著丹蔻的纖纖玉指,漫不經心地朝月影宗方向點了點:
“徒兒估摸著,單憑師尊您一人,翻掌間便能將這破落宗門碾作齏粉呢!”
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與其嬌媚麵容極不相稱的狠戾凶光,望向道姑:
“這等窮山惡水裡鑽出來的土鱉,能乖乖按時獻上供奉,便是他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若敢有半分推諉搪塞……”
蘇媚兒嬌豔的臉上綻開一抹殘忍的笑意:
“師尊,不如讓徒兒直接掀了他們的山門,權當給老祖八百壽辰添一份‘彆開生麵’的開胃小菜?”
道姑麵上古井無波,隻淡淡開口:
“不必。螻蟻尚存,亦有其理。總歸要給他們留幾分薄麵。”
她衣袖輕拂,仿佛要掃去沾染的塵埃:
“走吧。早些了結這樁俗務,早些離去。此地靈氣駁雜汙濁,蝕氣濃鬱,久留此地,恐汙了道基清淨。”
寥寥數語,已將月影宗連同其所在山川,貶低得一文不值。
“是,師尊!”
蘇媚兒臉上瞬間換上對師尊的恭敬笑容,隻是那笑意在轉向月影宗方向時,立刻又化作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諷。
兩人身形一晃,化作一白一紅兩道流光,裹挾著高高在上的氣勢,朝著月影宗方向,破雲而去。
…………
芙蕖小院。
池晚荷坐在妝台前,習慣性地摩挲著那枚溫潤的青色玉佩。
指尖滑過熟悉的流雲紋,一道突兀的“硌”感猛地傳來!
池晚荷心尖一顫,慌忙舉起細看。
隻見玉麵上,一道細如發絲卻清晰無比的裂痕赫然在目!
“裂縫?!”
池晚荷臉色“唰”地一下慘白。
而在小院門前。
淩浩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怎麼開口問呢?
難道直接說:
“徒兒,為師想看看你腿上套的那玩意兒是什麼料子做的?”
這不成老流氓了嗎?!
池晚荷還不得把他當成那種有特殊癖好的變態師尊?形象全毀了!
可那東西……怎麼看怎麼像……
正當他煩躁之時,眉頭猛地一皺,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宗門外。
月影宗山門。
一白一紅兩道流光斂去,現出雲清師太與蘇媚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