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流,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急速穿行。
李驚玄身體早已失去了知覺,全憑著眉心處那一縷意外獲得的、微弱的金色氣流,吊著最後一絲生機,如同一具冰冷的屍體,隨波逐流。
暗流的儘頭,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嘩啦——”
伴隨著一陣水聲,李驚玄的身體,被湍急的水流,從一個位於溶洞半空中的洞口,狠狠地,衝刷了出來,重重地摔落在下方冰冷的岩石之上。
這裡便是暗流的終點,葬仙穀的某個不為人知的入口。
四周怪石嶙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荒涼而死寂的氣息。
然而李驚玄並沒有機會,去感受這片死亡之地的氣息。
因為在他落地的瞬間。
三道強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溶洞的三個方位,將他所有的去路,都徹底封死。
正是追殺而至的蘇念真,以及周通、吳啟兩位執法長老。
吳啟長老看著那躺在地上,渾身濕透,人事不省的李驚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總算是抓到你了,逆賊!”
他一步踏前,就準備將李驚玄擒下。
“等等。”
蘇念真那清冷的聲音,阻止了他。
她的目光,落在李驚玄的身上,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的神識,能清晰地感覺到,李驚玄體內的生機,已經微弱到了極點,與死人無異。
但同時她也感覺到,在他的眉心深處,似乎有一股極其微弱,卻又層次極高、甚至帶著一絲神聖氣息的能量,在死死地護著他的最後一縷殘魂。
“這是……”
蘇念真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困惑。
這股能量,不屬於靈力,不屬於真元,更不屬於魔氣。它古老,而純粹,仿佛淩駕於她所認知的一切力量體係之上。
這個雜役弟子,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這讓她心中,那股想要探究真相的好奇,再次壓過了直接殺人滅口的衝動。
“此獠心脈已碎,就算救活,也是個廢人。”周通長老看了一眼,不屑地說道,“直接了結了便是,何必再帶回宗門,汙了大家的眼睛。”
“不行!”吳啟長老立刻反駁道,神情剛正無比,“他所犯之罪,乃是褻瀆聖女,動搖我宗門清譽的滔天大罪!若就這麼讓他輕易死去,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必須將他帶回刑律堂,明正典刑,昭告天下!讓所有弟子都看看,膽敢冒犯天威,是何等下場!”
蘇念真聽著兩人的爭論,沒有說話。
但她的心中,卻更傾向於吳啟長老的決定。
她也不想,讓李驚玄就這麼輕易地死去。
她要讓他活著。
她要用儘一切手段,撬開他的嘴,挖出他身上所有的秘密。
“吳長老言之有理。”
蘇念真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地,為這件事,定了性。
“將他帶回戒律堂。”
……
青陽宗,戒律堂。
這裡是整個宗門,最陰森最令人畏懼的地方。
空氣中,常年彌漫著血腥味和犯人絕望的哀嚎。
李驚玄被冰冷的水,再次潑醒。
他發現自己正被一個“大”字,用冰冷的玄鐵鎖鏈,捆綁在一個黑色的、不知名金屬製成的刑架之上。
他的正前方,坐著三個人。
居中的是戒律堂的首座,一位麵容枯槁,眼神陰鷙,修為已達金丹後期的張長老。
左右兩邊,則是周通和吳啟。
而在他們的身後,還站著一道白色的、如同冰雪雕塑般的身影。
是蘇念真。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看死人般的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他。
“逆徒李驚玄,”居中的張長老,聲音沙啞地開口,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你可知罪?”
李驚玄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的胸口,依舊劇痛無比。但眉心處,那縷金色的氣流,卻在不斷地,滋潤著他的神魂,讓他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