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天崩地裂、岩漿如海的末日景象,滾燙的氣息仿佛還黏在後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淡淡的硫磺味。
李驚玄緊緊攥著夜姬的手,兩人如同亡命的孤魂,在布滿碎石與焦土的荒野上狂奔,腳下的岩石被踩得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卻絲毫不敢停下腳步。
他們不知跑了多久,隻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直到身後那股足以焚燒一切的恐怖熱浪漸漸消散,震耳欲聾的火山轟鳴也弱得幾乎聽不見,兩人才終於敢放緩腳步,踉蹌著停下。
眼前是一片相對安全的風化岩荒原,地麵上布滿了龜裂的紋路,稀疏的枯木歪歪扭扭地立在岩石間,毫無生機。
那根緊繃到極致的求生之弦驟然鬆弛,李驚玄隻覺得眼前一黑,神魂之海中傳來一陣陣針紮般的劇痛,伴隨著令人心悸的空虛感——仿佛原本充盈的魂火被瞬間抽乾,隻剩下冰冷的灰燼。
他雙腿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若不是手中還握著夜姬的手,恐怕早已重重摔在地上。
“呆子!”
夜姬大驚失色,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撲去,用儘全力扶住李驚玄虛弱的身體。她看著他那張毫無血色、慘白如金紙的臉龐,那雙往日裡總是閃爍著銳利光芒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連瞳孔都失去了焦點,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燭火,一顆心瞬間被揪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你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嗎?”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與顫抖,指尖飛快地掠過李驚玄的身體,檢查著每一處傷口。
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卻發現他身上雖有不少劍傷與擦傷,卻都是皮外傷,並未傷及要害,更沒有致命的重創。
“我……我沒事……”李驚玄靠在夜姬柔軟而冰涼的香肩上,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獨特的冷香,這才稍稍找回一絲力氣。他聲音微弱,幾乎細不可聞,“不是……受傷……是……是魂力……耗儘了……找個地方……調息一下……便好……”
夜姬這才恍然大悟。從火山穀激戰開始,李驚玄先是強行施展“天道寄生”,同時操控十數位頂尖強者,魂力消耗本就巨大;後來又透支身體,借助“無主之能”瘋狂轉化狂暴的地心岩漿之力,那股力量雖強,卻也如同雙刃劍,在補充魂力的同時,也對他的神魂造成了隱性的衝擊。
這一連串逆天操作下來,即便他的三色魂火剛剛完成蛻變,也早已被榨取到油儘燈枯的邊緣。
此刻的李驚玄,比他們相識以來任何時候都要虛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夜姬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攙扶著他,在附近的岩石群中仔細搜尋。
很快,她發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枯藤遮掩,裡麵漆黑一片,卻足夠乾燥,是絕佳的調息之地。她忍著自己同樣疲憊的身體,在洞口布下三層隱匿氣息的幻陣,又在外圍設下簡單的預警禁製,這才扶著李驚玄緩緩走進山洞,讓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坐下。
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幾乎是同時閉上雙眼,進入深層次的調息狀態。山洞裡隻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與洞外偶爾傳來的風吹枯木的沙沙聲,時間在這片與世隔絕的靜謐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當第一縷天光透過山洞縫隙灑進來,落在夜姬湛藍色的眼眸上時,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體內的傷勢與靈力消耗已基本恢複,原本因激戰而蒼白的臉頰也重新泛起淡淡的紅暈,隻是眉宇間還殘留著一絲疲憊。
她睜開眼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轉頭看向身旁的李驚玄。
洞外的天光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被陽光染成淡淡的金色,顯得格外柔和。
他的呼吸平穩而悠長,胸口規律地起伏著,那張原本慘白如紙的臉龐,也恢複了一絲血色,不再像之前那般毫無生氣。
夜姬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專注而溫柔,那雙本應帶著冰冷或魅惑的鳳眸中,此刻寫滿了化不開的柔情與愛慕,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個男人。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芳心如同一池被春風吹皺的春水,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漣漪。
“這個呆子……”她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語,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過去,“想當初在青陽宗外的竹屋裡,自己之所以會注意到他,不過是看中了他那‘無垢之體’的特殊體質,以及那堪稱變態的恢複能力罷了……那時候的他,弱小得可憐,在自己麵前連頭都不敢抬,像隻受驚的小獸……”
“可現在呢?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他竟然已經成長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力戰偽仙境強者,戲耍正道群雄,甚至能以一己之力逆轉整個戰局……這份心智,這份膽魄,這份實力……”想到這裡,夜姬的眼中閃過一絲驕傲,“真不愧是我千月之夜看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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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中暗暗為自己當初的“慧眼識珠”竊喜,又為能找到這樣一個驚才絕豔、且對自己情深義重的愛人,而感到由衷的幸福。這種感覺,是她過去十年的生命裡從未有過的溫暖。
就在夜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李驚玄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眸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清明,雖然還有些疲憊,卻已不見之前的黯淡,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你醒啦!”夜姬連忙收起臉上的柔情,瞬間切換回,平日裡嬌嗔又霸道的模樣,隻是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感覺怎麼樣了?不再多調息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