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廢土,江城廢墟地下據點。腐臭與血腥的氣息沉澱在每一個角落,凝固如黑色的琥珀。
儲藏角落,十株“薪火1型”地薯在翠綠光暈的守護下已長至齊膝高,莖稈粗壯如兒臂,葉片肥厚寬大,翠芒在葉脈中流淌不息,生機脈動如同沉穩的鼓點。
小石頭瘦小的身影幾乎被茂盛的植株遮蔽,他正用一塊磨薄的金屬片,小心翼翼地刮掉葉片上凝結的厚重輻射塵。
幼苗根係撐起的微弱秩序場,已將苗圃周圍直徑近兩米的地麵“梳理”得相對“乾淨”,輻射讀數顯著低於據點其他區域。
幾縷渾濁的水流,正從一處被幼苗根係本能“疏導”過的、輕微汙染的滲水點,緩緩流入小石頭挖出的淺坑。
瓦礫堆下。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但林默眼中燃燒的凶戾卻蓋過了痛苦。
他右臂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的腐肉與汙血在《小培元功》野蠻的元氣衝刷下被強行“刮”去不少,新生的肉芽艱難地蠕動著,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色。
肘關節因筋膜被強行“銼”開而鬆動了一絲,代價是傷口反複崩裂,失血加劇。
更大的危機來自胸腔內。那根壓迫血管的骨刺雖被掰斷,但斷裂的骨茬和深層的淤血並未清除乾淨。
被動運轉的功法氣流在意誌的強行引導下,如同失控的鑽頭,在肺腑間亂竄,每一次“鑽探”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新的內出血點。
林默臉色慘白如紙,口鼻間不斷有暗紅的血沫溢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積液的呼嚕聲。
強行突破帶來的微小“通暢”,正被失控的“內傷”快速吞噬!死亡的黑影再次逼近!
“不…行…”林默模糊的意識在劇痛與缺氧中掙紮。他“看”向苗圃方向那十株茁壯的幼苗,那是他拚死帶回的希望,是他堅持至今的錨點。
但此刻,體內這野蠻運轉、幾近失控的功法,正成為加速他死亡的絞索!必須做出抉擇。
要麼放任功法失控,在痛苦中迅速走向終結;要麼…用最後的力量,嘗試去“掌控”這股毀滅性的力量!
沒有猶豫!林默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他猛地將殘存的精神意誌,不再用於引導元氣衝擊傷處,而是如同最堅韌的漁網,狠狠撒向體內那狂暴亂竄的功法氣流本身。
“給老子…停下!”破碎的意念在識海炸響!嗡!識海中的交易核心碎片微光急閃。
被動運轉的《小培元功》氣流猛地一滯!如同狂奔的野馬被瞬間勒緊了韁繩!狂暴的衝擊力反噬而來,林默眼前一黑,七竅都滲出血絲。
但他死死“攥”住那無形的“韁繩”,用意誌強行“摁”住那股狂暴的氣流,將其束縛、壓縮在胸腔某處相對“空曠”的區域!
氣流被強行禁錮,如同困獸般左衝右突,帶來更劇烈的脹痛與撕裂感。
林默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抽搐,但他布滿血汙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猙獰的“笑”。
他不再試圖引導氣流去衝擊傷處,而是將全部意誌化作最沉重的磨盤,開始極其緩慢、極其痛苦地…“研磨”這股被束縛的、駁雜狂暴的元氣本身!
每一次“研磨”,都如同用砂輪打磨自己的內臟!劇痛讓意識幾近渙散。
但在這非人的痛苦中,他能模糊地“感覺”到,氣流中那些最狂暴、最汙穢的“雜質”,似乎被這粗暴的意誌研磨,一點點地…“磨”得稍微“細”了一些,“馴服”了一絲絲。
雖然效率低得令人發指,過程痛苦不堪,但這被研磨過的元氣,其“破壞性”似乎減弱了微不可查的一分,而那屬於功法本身的、微弱的“固本培元”特性,似乎被艱難地“提煉”出了一點點!
廢土的戰士,在死亡邊緣,以意誌為磨石,以自身為礦料,開始了最殘酷的“礪鋒”。
他要磨掉功法的狂暴,磨出那一線掌控的微光!代價,是加倍的痛苦與瀕臨崩潰的軀體。
現實世界,北大西洋,“鎮海02”節點外圍深海。幽暗無光,重壓如淵。十名“鎮海使”如同沉默的礁石,懸浮在定淵矩陣力場的邊緣。
厚重的深海作戰服表麵流淌著微弱的玄黃光暈自身異能激發),抵消著萬米深海的恐怖壓力。
他們手持沉重的合金冷兵器,冰冷的視線透過強化目鏡,掃視著矩陣力場外那更加深邃、混亂的黑暗。
突然!隊長頭盔內置的聲呐陣列發出低沉急促的蜂鳴!戰術目鏡上瞬間標記出數個高速接近的巨大紅點。
“警戒!深海巨獸群!方向正前,數量五!衝擊意圖明顯!”隊長的聲音通過加密水聲通訊器傳入每個隊員耳中,冷靜如冰。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如同沸騰的墨汁,五道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陰影撕裂海水,帶著毀滅性的威壓猛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