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樹源初汁液的翠綠甘霖無聲浸潤,混沌源晶深處那片遭受熵痕反噬的金塵旋臂雛形區域,如同久旱焦土逢遇天降瓊漿。
細微的裂痕在晶瑩汁液的滋養下飛速彌合,能量遲滯的節點重新煥發通透活力,甚至幾顆被光暗秩序灼燒過的汙染微粒,其損傷處的道紋也萌發出微弱的新生嫩芽。
整個區域的穩固度與運轉效率穩步回升,五行星璿的引力場與玄黃太極的道韻所承受的額外壓力隨之減輕。然而,夏宇煉虛巔峰的神識卻並未放鬆警惕。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幾顆核心汙染微粒深處,被光暗秩序壓製、縮小到極致的黑色蝕痕,並未真正消亡。
它們如同蟄伏在骨髓深處的劇毒孢子,在源初汁液的生機滋養下,反而透出一種更加陰冷、更加頑固的蟄伏氣息。熵痕的反噬,從狂暴的衝擊,轉入了更危險、更隱秘的潛伏期。
末世焦土,汙穢塵埃落定,昏黃天幕下彌漫著血腥與犧牲後的沉重死寂。韓信在殘存遺民的攙扶下,勉強站立。
他體內尊王級後期的力量如同被徹底榨乾的深井,枯竭的經脈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臟腑的傷勢更是沉重。
但他那雙銳利的眼眸,在疲憊的深潭之下,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名為“希望”的熾熱星火。
他的目光掃過戰場:汙穢巨人的崩塌屍丘如同一座警示的豐碑;藤牆邊十幾具碳化的焦屍無聲訴說著同袍的犧牲;
而纏繞著殘垣斷壁、頑強生長的玄黃金紋藤蔓,以及藤蔓頂端凝聚出的、散發著勃勃生機的新薯塊雛形,則是穿透絕望的曙光。
“清點…幸存者,收斂…袍澤遺骨…”韓信的聲音沙啞得幾乎無法辨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那株被他觸摸過、傳遞回“荊棘長城禦陣圖錄”的母株藤蔓上。“依托藤牆…構建…營地…以…此陣為基!”
殘存的不足二十名遺民,強忍著傷痛與悲慟,開始了沉默而高效的勞作。
他們不再僅僅是掙紮求生的流民,而是在兵仙意誌統禦下、依托著“薪火”饋贈的秩序壁壘,重建家園的戰士。
他們小心翼翼地收斂起焦黑的同伴遺骸,在藤牆內尋了一處相對乾淨的高地,壘起一座簡陋的石塚。
依托著瘋狂生長的玄黃金紋藤蔓,他們清理廢墟,利用藤蔓絞纏、塑形的特性,在韓信以微弱意誌引導下,開始構建更堅固的掩體、更合理的防禦節點。
那套由藤蔓根係自行推演、銘刻於土壤深處的戰陣圖譜,正從概念化為現實,一點點融入這片新生的“荊棘營地”。
世界樹虯根之下,那枚來自末世焦土、承載著韓信交易意誌的“息壤精粹”,已在混沌靈泉中徹底溶解。
一股精純、蒼涼、帶著末世特有頑強氣息的大地本源之力,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彙入世界樹根係奔湧的源初汁液洪流之中。
這股異界大地的本源注入,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引發了微妙的漣漪。夏宇清晰地感知到,世界樹源初汁液的“味道”發生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它依舊蘊含著農場宇宙最本源的生機造化之力,卻多了一分來自末世焦土的厚重、堅韌,以及…一絲曆經毀滅而沉澱的、對“穩固”的極致渴求。
這股融合了異界大地特質的源初汁液,在修複星塵損傷時,效率確實如夏宇所感,隱隱提升了一絲。
它對金塵微粒結構的滋養更加深入,對細微裂痕的彌合更加徹底,甚至對那蟄伏的熵痕蝕痕,也產生了一種微弱的“加固封印”的效果,使其蟄伏得更加深沉。
然而,這增益並非沒有代價。當這股融合汁液持續流淌,滋養著那片被修複的金塵旋臂區域時。
夏宇敏銳地察覺到,整個混沌源晶雛形內部,原本和諧運轉的能量流,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遲滯感”。
並非阻塞,而是如同清水中混入了一滴粘稠的油,雖然總量微不足道,卻讓整體流動的順暢度下降了一絲。
這片被修複的區域,其能量運轉的“效率上限”,似乎被無形中壓低了一個極小的刻度。
它變得更“穩固”,卻也變得更“沉重”,少了一絲原本的靈動與潛能。
“異界本源…終究帶有其原生世界的‘烙印’…”夏宇心中了然。這種“穩固”與“沉重”的代價,在目前熵痕蟄伏、急需根基穩固的階段尚可接受。
但長遠來看,若過多引入異界物質本源,是否會逐漸改變農場宇宙自身的“特質”,甚至影響核心演化的“純粹性”?這是一個需要警惕的隱患。
在融合汁液的持續滋養和光暗秩序的持續壓製下,那片金塵旋臂雛形區域表麵的創傷幾乎完全愈合。
裂痕消失,節點通暢,星塵微粒旋轉穩定。然而,夏宇那洞察秋毫的神識,卻死死鎖定在那幾顆核心汙染微粒的內部深處。
那裡,被壓縮到極限的黑色蝕痕,並未被源初汁液淨化,也未被光暗秩序徹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