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宅的閣樓積著厚厚的灰塵,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照見空氣中飛舞的無數塵埃。
蘇清依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上來時,裙角掃過堆在角落的舊書,揚起的灰塵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要找的東西就藏在那個樟木書箱裡。
箱子上了三把銅鎖,鎖孔都已鏽死,是她昨夜用雷烈給的玄甲衛特製細針才撬開的。
此刻箱蓋敞開著,裡麵堆滿了泛黃的線裝書,《本草綱目》《千金方》這些醫書占了大半,散發著陳舊的紙墨味與樟木的清香。
應該就在這附近...
蘇清依的指尖撫過書脊,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易碎的珍寶。
爺爺的日記她小時候見過幾眼,記得是藍布封皮,邊角用牛皮紙包著,與這些厚重的醫書截然不同。
她的目光落在箱底那堆被蟲蛀過的書稿下,那裡露出一角深藍色的布料。
心臟突然加速跳動。
她伸手抽出那本日記,藍布封皮果然已被燒得焦黑,邊角卷曲如枯葉,顯然是從火場裡搶救出來的。
封麵中央的蘇氏族譜四個字被煙火熏得模糊,隻有右下角爺爺的私印還能辨認,朱文的二字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找到了...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她想起三天前雷烈從實驗室廢墟帶回的那塊彈片,想起上麵顯現的二字,一種強烈的預感驅使著她必須找到這本日記——或許裡麵就藏著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
日記的紙頁脆得像餅乾,稍一用力就可能碎裂。
蘇清依屏住呼吸,用鑷子小心翼翼地翻開。
前幾十頁記載的都是些家常瑣事,清依今日學會背《靜夜思》後院的牡丹開了七朵,字跡娟秀溫和,與她記憶中爺爺的模樣重合。
直到翻到第三十七頁,字跡突然變得潦草急促,紙頁邊緣還留著燒灼的黑痕。
丙戌年七月廿三,陰。
開頭的日期讓蘇清依的呼吸驟然停滯——那正是大夏國三十一年,臥龍關戰役最慘烈的時候。
玄甲衛密令,需鑄鎮魂鐵彈頭三千枚,九商盟趙寒山親送材料至秘密工坊。
墨跡因書寫急促而有些暈染,料中摻有異物,煉出的彈頭泛藍光,觸之如烙鐵。
都護府來人監工,言此彈需以活人為引,方能成器。
蘇清依的指尖冰涼。
丙戌年,正是爺爺日記裡記載婉兒失蹤的年份,也是雷烈找到的那份九商盟檔案裡活體實驗啟動的年份。
三個時間點重合在一起,像三條毒蛇纏繞成令人窒息的死結。
她用鑷子夾起頁腳處一枚模糊的朱砂印,突然想起雷烈貼身佩戴的龍形玉佩。
雷烈的玉佩...
她轉身往樓下跑,木梯的震顫讓日記紙頁簌簌作響,其中一頁沒被完全燒儘的邊緣,隱約可見每枚彈頭需配一俘的字樣。
雷烈正在院子裡擦拭,軍刀的寒光在晨光裡流轉。
看到蘇清依捧著焦黑的日記衝出來,他下意識地握住刀柄——這三天來,周都護的親信像瘋狗般搜尋他們的蹤跡,他以為是追兵來了。
你看這個!
蘇清依將日記攤在石桌上,指著丙戌年那頁的朱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