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海風卷著漁獲的氣息,漫過青石鋪就的窄巷。
雷烈捏著半張泛黃的照片,指腹撫過背麵褪色的墨跡——望海鎮漁港路七號,這一行娟秀的字跡與他左腕戰尊護臂的紋路隱隱共鳴,讓脊柱裡的鎮魂鐵彈頭泛起細微的麻癢。
蘇清依的羅盤指針在巷口突然定住,水晶盤麵映出前方那間爬滿海藤的漁具店。
木質招牌老漁港漁具四個字被海風蝕得斑駁,門軸轉動時發出的吱呀聲,與雷烈記憶中母親哼唱的漁歌有著相同的韻律。
這地方透著邪性。
石敢當的流星錘在掌心轉得呼呼作響,鐵鏈勾住窗台的刹那,三兩隻羽毛油亮的海鳥突然驚飛,翅膀拍打的陰影在牆麵上組成海沙盟的蛇形圖騰。
三年前在南海緝私時,他見過同樣的標記,那些海盜總愛用活物的血繪製這種圖案。
漁具店的木門虛掩著,推開時一股陳年魚腥味撲麵而來。
櫃台後坐著一個穿靛藍布衫的老嫗,滿臉皺紋裡嵌著細密的海鹽,左手轉動的佛珠串竟是用鯊魚脊椎骨製成,每一顆骨珠上都刻著一個極小的字。
三位要點什麼?
老嫗的聲音像被海浪泡過的木頭,嘶啞中帶著黏膩。
她抬起頭的瞬間,雷烈注意到她右耳的玳瑁耳墜——墜子邊緣的鋸齒紋與海沙盟令牌上的暗記分毫不差,隻是被花白的鬢發巧妙遮掩。
蘇清依的目光掃過牆上懸掛的漁網,其中張破舊的拖網網眼處,纏著半片玄甲衛製式的披風碎片。
她指尖輕叩櫃台,羅盤在此時發出蜂鳴:我們想找一個地方歇歇腳,聽說您這兒有閣樓?
老嫗轉動骨珠的手指突然一頓,骨珠碰撞的脆響中,裡屋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
閣樓堆著雜物,怕是委屈了貴客。
她的眼角餘光掠過雷烈左臂的護臂,那裡的戰尊紋路正隨著海風微微發亮。
雷烈的在鞘中輕顫。
當他踏上閣樓吱呀作響的木梯時,鎮魂鐵彈頭突然發燙,護臂上的龍紋竟順著梯級延伸,在第七級台階處凝成個模糊的手印。
石敢當一腳踹開梯頂的暗門,黴味混雜著桐油氣息撲麵而來。
閣樓的橫梁上懸著十二具風乾的鯊魚骨架,肋骨間掛著各式漁具。
牆角的鐵盒被漁網層層包裹,銅鎖上的海浪紋在天窗透進的光線下泛著幽光。
雷烈的護臂突然彈出三寸光刃,精準地劈開鎖芯,盒內泛黃的航海日誌散發著樟腦與海水混合的奇異氣味。
大夏國三十七年三月初七,攜戰尊骨叛逃,玄甲衛追殺至望海鎮。
蘇清依念出日誌開篇的字跡,指尖突然停在頁腳的朱砂印記上——那是一朵綻放的梅花,與爺爺手劄裡林素的私印完全相同,這是你母親的筆跡!
老嫗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閣樓門口,手中的魚叉閃著淬毒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