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之濱的晨霧尚未散儘,三百餘艘漁船已如利箭般刺破浪濤。
這些漁船多是一些斑駁的木質小船,最大的也不過三丈長,此刻卻像一群不畏生死的海鳥,直撲向海沙盟的十二艘鐵甲巨艦。
雷烈立在最前端的漁老大號船首,海風掀起他褪色的玄甲衛作訓服,露出左臂那副暗銀色的戰尊護臂。
護臂上的玄鳥紋在晨光裡泛著冷光,七道凹槽恰好對應著他脊柱裡彈頭跳動的頻率。
雷先生,前麵就是鬼門關了。
船老大是個滿臉風霜的老漢,左手缺了兩根手指,據說是十年前被海沙盟的海盜剁去的。
他將一柄鏽跡斑斑的魚叉塞進雷烈手裡,這玩意兒雖比不得您的寶刀,捅進鐵甲艦的縫隙裡,也能讓他們喝口海水。
雷烈尚未答話,十二艘鐵甲艦已同時開火。
烏黑的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劃破晨霧,在漁船陣列中炸開十二朵白色的水蓮。
三艘漁船瞬間被掀翻,木屑與漁網在空中飛舞,夾雜著漁民們的怒吼與慘叫。
炸他娘的!
隨著一聲震天怒吼,七十餘艘漁船突然轉向,船板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炸藥桶。
引線在海風裡滋滋作響,像無數條吐信的毒蛇。
這些漁民大多是世代在此打魚的漢子,去年秋天有十三艘漁船被海沙盟擄走,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轟——轟——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浪幾乎要掀翻整片海域。
漁船與鐵甲艦碰撞的刹那,炸藥桶迸發出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海沙盟旗艦怒鯊號的右舷被炸開一個丈許寬的缺口,海水裹挾著斷裂的鋼筋噴湧而入。
雷烈借著爆炸的氣浪騰空而起,腳下踩著一具被震死的鯊魚屍身。
這頭巨鯊足有兩丈多長,顯然是海沙盟用來巡邏的海獸,此刻卻成了他的踏腳石。
軍刀在他手中劃出一道漆黑的弧線,刀風竟將迎麵射來的三枚炮彈劈成兩半。
彈頭的火藥在空氣中燃燒,形成三道火牆,映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如同修羅降世。
那是什麼怪物!
怒鯊號甲板上的海盜們發出驚恐的尖叫。
他們都是些在海上橫行慣了的悍匪,卻從未見過有人能憑血肉之軀硬接炮彈。
雷烈的戰尊護臂突然亮起幽藍的光。
當一枚炮彈距他麵門不足三尺時,護臂上的玄鳥紋突然活了過來,展開雙翼將炮彈穩穩接住。
金屬碰撞的巨響震得周圍海盜耳鼻出血,而雷烈隻是順勢一甩,炮彈便如流星般飛回,正中怒鯊號的了望塔。
木屑紛飛中,他已落在甲板上。
劈開最後一道鐵甲的刹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機油味撲麵而來。
船長室的鐵門被他一腳踹碎,裡麵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真皮座椅上,左手把玩著一顆骷髏頭,右手卻握著操縱杆。
最詭異的是他的右腿——從膝蓋往下竟是一副泛著冷光的機械義肢,金屬骨骼與船底的動力係統通過十二根電纜相連,每動一下都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雷烈?
男人緩緩轉過身,臉上有道從眉骨延伸至下頜的刀疤,與崔厲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神更加陰鷙,我那不成器的堂弟沒告訴你,他還有一個掌管海沙盟的堂兄嗎?
此人正是崔鯊,崔家旁支的狠角色,十年前靠著販賣玄甲衛的軍備發家,後來乾脆占了這一片海域當起了海盜王。
他的機械腿突然噴出蒸汽,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撞向雷烈,金屬膝蓋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
你那條腿,倒是和九商盟的貨色如出一轍。
雷烈側身避開的同時,軍刀已劃破崔鯊的左肩。
黑血噴湧而出,帶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顯然此人也經過了改造。
崔鯊獰笑著按下操縱杆,船長室的地麵突然裂開十二道縫隙,每一道縫隙裡都彈出一柄旋轉的鏈鋸。
嘗嘗我這鯊魚齒的厲害!
他的機械腿突然分離,化作一柄鋒利的長矛,直指雷烈心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船身突然劇烈傾斜。
崔鯊的鏈鋸瞬間失去準頭,竟將自己的座椅鋸成了兩半。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