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卷著血腥氣撞在拱辰門的銅環上,發出嗚咽一般的回響。
雷烈的護臂與雷煞的九節鞭死死纏在一起,玄鐵交擊的火花在暮色中炸開,像極了十二年前緬北叢林裡的流彈軌跡。
你以為母親真的疼你?
雷煞的機械臂突然彈出第三節關節,九節鞭上的倒刺深深嵌進雷烈的護臂,她藏在樟木箱底的日記裡寫著,當年若不是你先睜眼,被扔進瀾滄江的就是你。
雷烈的虎口被震得發麻,的刀身在掌心微微顫動。
他望著雷煞麵具下那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左臉的機械眼正閃爍著猩紅的光芒,虹膜上的齒輪紋路讓他想起九商盟實驗室裡那些被改造的戰俘。
母親不會說這種話。
雷烈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脊柱裡的彈頭突然劇烈跳動,後心的凸起頂破襯衫,在殘陽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把烤紅薯最甜的那頭給他,卻不知道雷煞的那份永遠是涼的。
城樓下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
石敢當的流星錘剛砸倒第七個自相殘殺的玄甲衛,就看見這些昔日袍澤的脖頸處都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血點,正隨著脈搏微微蠕動——那是南疆最毒的子母蠱,母蠱一聲令下,子蠱便會啃噬宿主的腦髓。
雷煞你個雜碎!
石敢當的鐵鏈纏上一名衛卒的腰,卻眼睜睜看著他用刀剖開自己的胸膛,你對弟兄們做了什麼?
雷煞的機械眼突然轉向城門內側,那裡的陰影裡藏著十二個黑袍人,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個青銅鼎,鼎裡的黑色霧氣正順著通風口往下蔓延。
他們自願的。
雷煞的九節鞭突然收緊,倒刺在雷烈護臂上犁出三道血痕,隻要吞下子蠱,就能獲得十倍戰力,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纏上雷烈的手腕,七枚玉佩在他手背上排成北鬥陣。
她認出那些黑袍人袖口的蛇紋——與爺爺手劄裡記載的五毒教標記完全一致,這些人當年就是用蠱蟲控製戰俘,幫九商盟煉出第一批鎮魂鐵彈頭。
小心鼎裡的霧!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看見林溪的囚車正在黑霧中搖晃,這位倔強的醫官正用牙齒撕扯手上的鐐銬,指縫間漏出的二字被風聲撕碎。
就在這時,拱辰門的陰影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雷母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鬢角的白發在風中微微顫動,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褪色的布偶——那是當年給雙胞胎做的,此刻卻隻剩下半個腦袋。
煞兒,收手吧。
雷母的聲音比江風還要涼,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指向雷煞的機械眼,這東西會吸你的精血,九商盟的人騙了你。
雷煞的機械臂突然失控般抽搐,九節鞭上的倒刺紛紛彈出:你現在來裝慈母?
他猛地揮臂,鐵鏈如毒蛇般纏上雷母的腰,將她硬生生拽到城樓上,當年你把最後一塊壓縮餅乾塞給雷烈時,怎麼不想想我快餓死了?
雷烈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雷母胸前突然滲出鮮血,九節鞭的倒刺已深深紮進她的皮肉,卻依然死死護著懷裡的布偶。
這個總是在灶台前忙碌的女人,此刻的眼神比玄甲衛的戰旗還要堅定。
烈兒的天樞核心不能給你。
雷母咳出的血濺在布偶臉上,那是用三十七個玄甲衛戰俘的命換來的,會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