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最高樓的旋轉餐廳懸在半空,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像撒了一地的碎星,沿著城市的脈絡鋪展開,連長江大橋的車燈都成了金線,纏繞在夜色裡。
霓虹燈光順著玻璃淌進來,在米白色桌布上織成流動的彩紋,隨著餐廳的緩慢旋轉,光影也跟著緩緩移動,像在桌麵上演著無聲的戲。
雷烈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高腳杯的杯沿,冰涼的玻璃觸感與掌心的溫熱形成對比。
心口的龍形胎記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灼痛——不是尖銳的疼,是隨著窗外霓虹燈閃爍的節奏,一下輕一下重,像是在與某種力量呼應,每一次顫動,都讓他想起體內龍氣的流動。
遠處的電視塔亮著醒目的紅光,光束刺破夜色,與他胎記的淡金色紋路隱隱重合,這熟悉的異動感,讓他瞬間想起三年前在北境雪原,脊柱裡彈頭第一次失控時的心悸,隻是這次,多了幾分山雨欲來的沉重,像有塊石頭壓在心頭。
石敢當坐在他對麵,麵前的黑椒牛排隻切了兩刀就沒動,刀叉隨意地搭在盤邊,顯然沒心思品嘗。
他粗糲的手掌放在桌下,雷烈能看見桌布偶爾凸起的弧形——
是他從不離身的流星錘,鐵鏈上悄悄纏著枚微型炸彈,黑色的外殼裹著防滑布,與他腰間藏著的九商盟通訊器頻率嚴絲合縫,是之前從實驗室繳獲的,專門用來感應周都護的信號。
“雷隊,這玩意兒要是炸了,咱們怕是得跟這樓一起飛上天。”
石敢當壓低聲音,喉結快速滾動了一下,眼神卻沒離開餐廳入口,指尖在桌下輕輕敲著,透著難以掩飾的緊張,“那老鬼真會來?不會耍什麼花樣吧?”
雷烈沒直接回答,隻是抬手指了指窗外的月亮——今晚是滿月,銀輝像薄紗般灑在樓體玻璃上,給冰冷的金屬鍍了層冷霜,連空氣都似被染得透亮。
“他會來的,龍氣歸一的日子,他等了這麼久,不會錯過。”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目光落在月亮上,仿佛能透過夜色看到隱藏的陰謀。
話音剛落,蘇清依的手輕輕搭在雷烈的手腕上,她腕間的銀鏈不知何時滑了下來,七枚玉佩墜子垂在他心口的胎記處,突然發出細微的嗡鳴,泛著淡青色的光,正好罩住胎記的紋路,形成一道小小的光罩。
“爺爺手劄的最後一頁,我找到了。”
她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手劄的高清照片,泛黃的紙頁邊緣卷曲,上麵用蒼勁的毛筆寫著一行字:“月圓之夜,龍氣歸一,善惡同滅。”
字跡帶著明顯的顫抖,像是在極度緊迫或恐懼中寫下的,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龍形,線條倉促卻清晰,與雷烈心口胎記的輪廓幾乎一模一樣,連龍尾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雷烈盯著那行字,心口的胎記突然燙了一下,像是被火輕輕燎過,窗外的霓虹燈恰好閃爍成刺眼的紅色,與胎記的金芒在玻璃上撞在一起,讓他指尖都泛起淡淡的光,連握著酒杯的手都穩了幾分。
“善惡同滅...他是想拉著所有人陪葬。”
蘇清依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銀鏈上的玉佩還在發燙,傳遞著龍氣的預警,“周都護的意識沒消失,他藏在龍骸碎片裡,一直跟著你吸收的龍氣成長,想借今晚月圓之夜的龍氣峰值,把你我的龍氣都吸走,讓所有人一起歸於虛無。”
石敢當猛地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指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哢”聲,桌下的流星錘跟著動了動,鐵鏈摩擦地麵的輕響被餐廳的輕音樂蓋得嚴實,卻藏不住他的怒火:“狗娘養的!
俺今天就砸爛他的破龍骸,讓他連灰都剩不下!
敢拉著江城人墊背,俺先撕了他!”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突然從餐廳角落的複古鐘擺傳來,“當——當——”厚重的聲響像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把周圍的交談聲、刀叉碰撞聲都壓了下去,連旋轉的餐廳都似跟著慢了半拍。
就在最後一聲鐘響落下的刹那,頭頂的水晶吊燈突然“嘩啦”一聲炸裂,細碎的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落下,鋒利的邊緣泛著冷光,賓客的尖叫瞬間填滿整個餐廳,桌椅挪動的刺耳聲響混在一起,亂成一團。
雷烈下意識地將蘇清依護在身後,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肩,動作快得幾乎看不見殘影。
石敢當的流星錘也及時揮起,鐵鏈在頭頂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鐵網,“叮叮當當”的脆響中,飛濺的玻璃碴全被擋在外麵,沒有一片傷到兩人。
混亂中,一道青光突然從玻璃碎片裡凝實——是周都護的全息投影!
他穿著那套染滿暗紅血跡的鑲金玄甲,左胸的玄鳥徽章裂著一道深縫,像是被刀劈過,背後盤旋著一道巨大的龍形虛影,龍鱗上沾著粘稠的血珠,每片鱗片都映著玄甲衛的徽章,卻透著股令人作嘔的邪氣,連龍瞳都是渾濁的黑色。
“雷烈,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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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都護的聲音像從生鏽的鐵管裡傳出來,帶著金屬的冷硬,沒有一絲溫度,“沒想到吧,我藏在龍骸碎片裡,看著你一點點吸收龍氣,看著你重建戰尊堂,等著今天——月圓之夜,龍氣歸一,咱們一起回歸虛無,誰也彆想逃!”
龍形虛影突然動了,巨大的爪子拍向他們的餐桌,空氣都跟著劇烈震顫,米白色桌布被氣浪掀得飛起,雷烈放在桌上的高腳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水晶碎片濺到腳邊,泛著冷光。
“你做夢!”
雷烈猛地抽出背後的“破陣”,軍刀出鞘的漆黑弧線劈開空氣,帶著淩厲的刀風,掀起的氣浪直接撞向龍形虛影,將其逼退半寸,刀身的寒光在混亂中格外刺眼,“臥龍關你出賣弟兄的賬,紅海戰役你害死戰友的仇,今天該一起算了!你想歸於虛無,我成全你,但江城的人,你動不了!”
石敢當的流星錘早已帶著鐵鏈砸出,鏈環上的微型炸彈泛著紅光,直取周都護的投影核心,風聲呼嘯中帶著決絕:“雷隊說得對!
俺們玄甲衛的弟兄,不是你想滅就能滅的!
當年臥龍關的弟兄沒白死,今天俺就替他們討回公道!”
鐵鏈在空中劃過的軌跡,正好對著投影背後的龍形虛影,火花濺在龍鱗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邪氣的黑煙從鱗片縫隙裡冒出來,帶著股焦糊味。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繃直,七枚玉佩墜子在空中連成一道流暢的弧線,精準纏住從四麵八方飄來的龍骸碎片——
不知何時,餐廳的每個角落都飄起細小的龍骸碎片,正往投影處聚攏,要組成完整的龍形,恢複周都護的力量。
“不能讓他湊成龍骸!”
她的聲音帶著急顫,卻依舊沉穩,銀鏈的青光與碎片的邪氣激烈碰撞,泛起刺眼的白光,將周圍的混亂都暫時壓了下去,玉佩墜子還在發燙,傳遞著對抗邪氣的力量。
雷烈望著投影中笑得愈發瘋狂的周都護,又看了眼窗外依舊明亮的滿月,記憶突然翻湧——臥龍關的烽火、紅海的硝煙、東南亞的毒沼、戰尊堂的晨光...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廝殺,都始於周都護的野心,也該在今晚的江城月光裡,畫上句號。
“破陣”的刀風越來越烈,每一刀都帶著複仇的決絕,石敢當的流星錘砸得龍骸碎片四濺,蘇清依的銀鏈死死纏住龍形虛影的爪子,不讓它再靠近半步。
餐廳的旋轉還在繼續,窗外的萬家燈火依舊明亮,可他們都知道,這場始於臥龍關、跨越數年的終局對決,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沒有退路,隻能贏。
龍骸碎片還在不斷聚攏,周都護的投影笑得愈發瘋狂,雷烈握緊手中的刀,心口的胎記燙得像要燃燒——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毀了江城的安寧,不會再讓玄甲衛弟兄的血白流,更不會讓周都護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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