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城已經封鎖了三日。
厚重的城門如同巨獸緊閉的口，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城內，是一種幾乎要凝固成實質的壓抑。
曾經喧囂的街道死寂一片，隻有一隊隊身披重甲的碎骨衛隊，邁著整齊而冰冷的步伐，在空曠的街巷間往複巡邏。
他們的甲胄摩擦聲，是這座城市此刻唯一的主旋律。
城主府，那被掀飛了屋頂的廢墟之上，臨時搭建起了一座簡陋的王座。
蒙卡就坐在那裡，如同一尊沉默的魔神雕像。
三日來，他未曾合眼，也未曾開口。但從他身上彌漫出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威壓，卻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心驚膽戰。
他下方的將領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城主……”一個牛頭人將領終於鼓起勇氣，聲音乾澀，“城裡已經翻了三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禿鷲。”
“廢物。”
蒙卡終於開口，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渣。
牛頭人將領身體一顫，頭埋得更低了。
就在這時，一名衛兵押著一個瘦骨嶙峋、渾身發抖的地精，快步跑了過來。
“城主！有線索了！”
那地精一看到王座上的蒙卡，立刻癱軟在地，語無倫次地尖叫：“我……我看見了！三天前，就是城主府出事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黑影從那邊溜出來，身上……身上有股淡淡的魔氣！”
魔氣？
蒙卡血紅的眼珠，猛地轉向那個地精。
“魔人族？”
“像……很像！速度太快了，我沒看清臉，但那股氣息錯不了！”地精為了活命，幾乎是吼出來的。
蒙卡沉默了。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瘋狂滋長。
魔人族，一個在碎骨城地位不高不低，數量卻不少的種族。
他們天生對能量敏感，其中不乏精通各種詭異秘術的家夥。
破禁、潛行、刺殺……
一切似乎都對上了。
“傳令。”蒙卡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蘊含著火山爆發前的恐怖力量。
“將城內所有的魔人族，全部帶到廣場上來！”
“一個，都不能少！”
命令下達，整座城市再次被攪動。這一次，恐慌不再是暗流，而是徹底爆發的洪水。
粗暴的踹門聲和孩童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一隊隊衛兵如狼似虎，將一個個麵帶驚恐的魔人族從家中拖拽出來，無論男女老幼，儘數押往城主府前的廣場。
不過半日，廣場上便跪滿了黑壓壓一片魔人族。
他們瑟瑟發抖，眼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蒙卡從王座上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廣場上空。
他那龐大的陰影，籠罩了下方所有的人。
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從每一張驚恐的臉上刮過，試圖找出那張藏在記憶深處的、屬於“禿鷲王”的臉，試圖感應到那一絲讓他魂印破碎的詭異氣息。
一個……
十個……
一百個……
他看過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沒有。
什麼都沒有。
這些魔人族，最強的也不過是個武王，在他武聖的威壓下，連靈魂都在顫抖。
他們身上那點微末的魔氣，與入侵者那深不可測的手段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與皓月的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