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卡杜姆基地早已成了一片火海，帳篷燃燒的劈啪聲、子彈的呼嘯聲、士兵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濃黑的煙柱在夜色裡衝天而起，連探照燈的光柱都被染成了灰紅色。
陳峰剛從沙袋後探出頭，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衝過來。
是李岩，他的戰術背心被燒破了大半，臉上沾著黑灰和血跡，身後跟著六名同樣狼狽的大夏士兵，每個人手裡的步槍槍管都還冒著熱氣，顯然剛經曆過一場惡戰。
“連長！團長那邊聯係不上，指揮中心被叛軍占了！”
李岩撲到陳峰身邊，聲音嘶啞道：“到處都是叛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必須立刻突圍！”
陳峰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識攥緊了槍，目光掃過混亂的營地，突然想起了什麼：“王進和侯軍呢？”
李岩的頭瞬間低了下去，神色黯然道：“他們犧牲了。”
“嗡”的一聲，陳峰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王進上周還跟他開玩笑，說輪休要帶老家的醬肉來分。
侯軍還剛和他炫耀自己的兒子考了一百分。
可現在，這兩個鮮活的人，卻永遠留在了這片戈壁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從腰間摸出那張疊得整齊的簡易地圖，塞進李岩手裡：
“你帶兄弟們從北側圍牆突圍，那裡有個半米寬的排水口，能繞到基地外的戈壁灘。”
“聯係總部，讓他們幫弟兄們報仇！”
“不行！”李岩看了眼彈藥庫方向，猛地把地圖塞回陳峰口袋，眼神裡滿是堅決，“你跟他們走！嫂子還在家等著，侄女才剛滿周歲，你不能有事！”
他朝著身後的士兵喊，“海濤、趙偉你們四個立刻帶連長撤退！李強、大壯，跟我來！”
陳峰瞬間反應過來李岩要做什麼，他伸手去抓李岩的胳膊，卻被對方用力甩開。
“你踏馬混蛋！”
陳峰紅著眼眶嘶吼，“你家就你一個獨子！你媽還在老家等著抱孫子，你要是死了，她怎麼辦？！”
他想掙脫，可海濤和趙偉已經牢牢架住了他的胳膊，另外兩名士兵也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朝著東側圍牆的方向拖去。
“誰說我家就我一個？”
李岩回頭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釋然，也帶著一絲決絕，“你們不都是我兄弟嗎？”
“我要是犧牲了，彆忘了每年過年幫我去看看老娘。”
說完，他不再回頭，朝著彈藥庫的方向大喊：“兄弟們，跟我衝！乾死這群叛徒！”
李強和大壯緊隨其後，三人舉著步槍，朝著湧來的叛軍衝去。
子彈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大壯的腿被流彈擊中，他卻咬著牙，拖著傷腿繼續向前，手裡的步槍不斷噴出火光，為李岩掩護。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陳峰拚命掙紮，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染血的沙地上。
他看著李岩三人的身影被叛軍的火力壓製在彈藥庫門口，看著李強為了掩護李岩，硬生生擋在他身前，被子彈擊中胸膛，緩緩倒下。
看著大壯拉響手雷，與衝上來的幾名叛軍同歸於儘，爆炸聲在夜色裡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火光突然從彈藥庫的方向亮起，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響徹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