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炎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天了?他坐在辦公桌前,雙眼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右手,就是這隻手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讓他死在了自己的槍下。他真的好殘忍,好殘忍,他雙手插入自己的頭發,低低的嗚咽了起來。
這個在武術界被譽為‘泰山北鬥’武林前輩,這個在世人眼中令人仰慕的武林霸主,多日不見,比以前更加的蒼老和憔悴,兩鬢都出生了許多白發。雙眼含淚,整個人籠罩著濃濃的哀傷,看起來沒有了昔日的精神抖擻,而是顯得十分的頹廢不堪。
身上的衣服還是幾天前出現在紅葉路的那一套,衣服已經皺皺巴巴,下巴上已經長出了胡渣,頭發更是淩亂不已,雙眼無神而又沒有焦距。可想而知,這次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他也並沒有對著兒子開槍時那麼乾脆利索。那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親眼看著兒子倒在血泊裡。親身體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父親,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妻子說他殘忍,竟然親手開槍打死了自己的兒子,其實開槍時,他有多不忍,可是隻要想到他會因此墮入黑道,成為一個禍國殃民的不法非子,他還是狠心的開了那一槍,那足以致命的一槍。雖然沒有見到兒子的屍體,但是他知道兒子必死無疑。因為他開的槍,子彈無情的刺穿了他那脆弱的心臟。
原本以為兒子會恨他,但是沒有想到兒子最後還替他擋下了一槍,當兒子倒下去最後一句話居然還是為他求情時,他的心就痛的無法呼吸。他希望兒子恨他,也希望那一槍可以打中自己,那樣他心裡起碼好受一些。那樣他也許就會少一分內疚和自責,可是……
所以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不願意見任何人。一是他無法原諒自己。二是,不想去看妻子眼中那濃濃的恨意。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也是,他開槍打死了兒子,任何妻子也無法原諒他殘暴的行為。
正在這時,安靜躺在書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抬起頭,看著上麵顯示著‘老婆’兩個字,眼中的無神被欣喜取代,妻子給他打電話了,是不是證明已經原諒他了?是不是看自己幾日來不吃不喝,所以心疼了。
急忙接起電話,激動的叫著:“瑞雪,你終於肯理我了,對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
隻是不等他說完,裡麵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他的話說:“請問你是這部手機主人的家屬嗎?我們是公安局的,你現在馬上到西邊的墓園來”。
東方炎一聽公安局、墓園,一股不安湧上心頭,皺眉而疑惑的同時,急忙出聲問道:“我妻子她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西邊墓園裡,在一個立著‘愛子東方禦之墓’的墓前,發現了一具女屍,而這部手機就是在死者的包裡找到的,至於她是不是你妻子,還需要你前來確認”。男警察公式化的解釋道。
東方炎的手機滑落地上,不敢置信的搖頭說:“不會的,絕對不是瑞雪,不是她,一定不是”。他喃喃自語,拚命的否認。
落在地上的手機裡仍然傳出聲音說:“喂,你還在聽嗎?快點來墓園確認……”。
“墓園,對,我要去墓園”。東方炎站起來,以閃電般的速速衝了出去。
遠遠的就看到墓地快到山頂的位置圍著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麼東方炎看到這樣的場景居然有點望而卻步,不敢向前邁一步。當他從書房衝出來的時候,整個彆墅都找不到愛妻陳瑞雪,再結合之前的電話,讓他的信心越來越少,希望也越來越渺茫。因為他害怕,害怕這一切是真的。
但最終他還是艱難的邁著無比沉重的步子向山上走去,隻是越走心越沉,心中的不安和恐慌也在無限擴大。此時,他希望妻子還活著,隻要她活著,他可以不要男人的尊嚴和臉麵,跪在她麵前求他原諒。不會在像這幾日,明明知道她很難過很傷心,卻對她不聞不問,讓她獨自麵對失去兒子的痛苦。
瑞雪,一定不是你對不對?東方炎一邊走一邊祈禱著,幾分鐘的長度,他卻走了十幾分鐘,當走到跟前,一個警察長官模樣的人看到他的到來走上前問:“你認識這部手機嗎?”
東方炎將目光移到警察手中的透明塑料袋上,伸出無比顫抖的手接過,一滴淚流了下來說:“這是我妻子的手機,是我兒子買給她的”。
“那請你過來確認一下,死者是不是她?”警察急切的要求。
這時,旁邊所有的警察都給他讓開了一條路,他抬眼就看到墓碑上東方禦那張陽光帥氣的臉,看著墓碑上寫著‘愛子東方禦之墓’,心中那唯一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因為在兒子墓前的,不是妻子還會有誰?難道真的是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兒子走了,她也去了,丟下他一個人怎麼辦?她說過要和她恩愛到白頭的,怎麼可以失言?
他一步步走到墓碑前,看著兒子的照片,原來她這麼多天,一直忙著給兒子辦喪事,讓兒子的靈魂得以安息,可是他這個做父親卻什麼也沒有做?甚至不知道兒子的墓建在這裡。目光望著地上蓋滿白布的屍體,慢慢蹲下身,無法抑製的傷心,和多日來壓抑的痛苦在此時一起釋放出來,大聲呼喚著:“瑞雪……瑞雪……”。
伸手緩緩掀開白布,妻子那再熟悉不過的容顏浮現眼前,睜著大大的雙眼,嘴角有著早已乾涸的血跡。頭發散發,他顫抖的伸手撫上她早已冰冷的臉說:“瑞雪,你怎麼了?你起來,跟我回家,好不好?”
可是陳瑞雪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東方炎回頭望著身旁的警察問:“她是怎麼死?告訴我。”
“初步斷定,她是服毒自殺,大概死於四小時前。我們在她跟前找到了這個礦泉水瓶子,經過檢測,含有見血封喉的劇毒。”那位警察長官出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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