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還站在原地,嘿嘿傻笑。
他一想到朱棡剛才貼在女兒耳邊說的那句話,心裡就跟灌了蜜似的。
“第一批新槍,先緊著我的神機營。”
“不會虧待我的。”
徐達背著手,在院子裡踱來踱去,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到時候,常遇春那個大老黑見了,眼珠子不得瞪出來。
李文忠那小子,還不得天天跟在大帥屁股後麵,哭著喊著也想要。
“哈哈哈!”
一想到那副場景,徐達就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
他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搖三晃地回了書房。
今晚,他得好好喝兩杯。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朱棡就起了個大早,直奔器械司。
這裡是整個吳軍大營裡,專門負責打造、維修兵器的地方。
今天,當朱棡帶著親兵踏入這裡時,整個場子卻顯得有些安靜。
所有的工匠都被召集到了院子中央,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新上任的頂頭上司。
“從今天起,我接管器械司。”
朱棡站在高台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彆的廢話我不多說,隻講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改變生產方式。”
“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一個人負責造一整杆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底下眾人疑惑的臉。
“我把一杆燧發槍,拆分成槍管、槍托、擊發裝置、準星等十幾個部分。”
“你們每個人,或者每個小組,以後隻負責生產其中一個零件。”
“聽明白了嗎?”
“甲組就隻管給我鑽槍管,乙組就隻管削槍托,丙組就隻管做彈簧。”
工匠們麵麵相覷,這叫什麼搞法。
自古以來,造東西不都是一個師傅從頭做到尾嗎。
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能拚出個啥玩意來。
朱棡沒有理會他們的議論,繼續說道。
“第二,所有生產車間,全部隔開。”
“做槍管的,不準去槍托的車間。做槍機的,也不準去看彆人怎麼磨準星。”
“最後,會有一個專門的組裝車間,把你們做的所有零件,組裝成完整的燧發槍。”
這下,工匠們更懵了。
這不光是生產方式怪,連規矩都這麼怪。
“這麼做,一是為了提高效率,二是為了保密。”
朱棡一句話就點破了他們的疑惑。
“這新槍的圖紙,是絕密。”
“你們每個人都隻掌握一部分的製造工藝,就算有外人想偷師,也隻能學到個皮毛。”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第三點。”
朱棡拿起一杆已經做好的燧發槍樣品。
他指著槍托後方的一個位置。
“以後,每一杆出廠的燧發槍,都必須在這裡刻上獨一無二的編號。”
“從一號開始,一直往下排。”
“同時,要用專門的冊子記錄下來,每一號槍,給了哪個部隊,給了誰。”
“如果這支槍丟失,或者出了問題,我能立刻查到,它最後經手的人是誰。”
所有工匠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朱棡。
這位新來的三公子,心思也太縝密了。
把造兵器,管得跟管戶口一樣。
“好了,話就這麼多。”
“現在,各司其職,動起來!”
朱棡揮了揮手,雷厲風行。
工匠們不敢再有疑議,在各自管事的帶領下,迅速散開。
不一會兒,車間裡就傳來了聲響。
有的是鑽頭打磨槍管的尖銳摩擦聲。
有的是木工刨削槍托的沙沙聲。
朱棡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流水線作業的雛形,雖然簡陋,但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降維打擊。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朱元璋來了。
他本是來例行視察,想看看新槍的生產進度。
可一踏進器械司的大門,他就愣住了。
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亂糟糟的兵工廠嗎。
院子裡乾乾淨淨,每個車間都大門緊閉,隻有規律的敲打聲從裡麵傳出。
工匠們不再是滿場亂竄,而是在各自的崗位上,專注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