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開?”
藍玉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哪是砸開啊。”
“這簡直就是要把姑蘇城按在地上摩擦!”
他越想越興奮,忍不住又開始放聲嚷嚷。
“弟兄們,你們說,等咱們把這大家夥推到姑蘇城下的時候,城牆上那幫孫子會是什麼表情?”
一個將領立刻接話。
“表情?我估計他們連表情都做不出來,直接就嚇尿了!”
“哈哈哈,有道理!張士誠那老小子,怕不是要當場嚇得從城樓上滾下來!”
“滾下來都是輕的!我猜他會立馬打開城門,跪在地上求殿下饒命!”
壓抑了八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整個校場,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將領們你一言我一語,肆無忌憚地調侃著未來的手下敗將。
在他們看來,有了這座移動堡壘,姑蘇城已經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朱棡沒有打斷他們的慶祝。
他知道,軍隊需要士氣。
而眼前的這座巢車,就是最好的,最能鼓舞士氣的東西。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歡呼的眾人,望向了姑蘇城的方向。
張士誠。
現在,你應該收到消息了吧。
不知道你看到這份為你準備的大禮,會作何感想呢?
……
姑蘇城,吳王府。
張士誠坐在王座之上,臉色鐵青。
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剛剛送到的斥候密報。
那張薄薄的紙,此刻卻重若千斤。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剛才。
一名負責監視朱棡大營的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王府。
他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消息。
朱棡的大營裡,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一個高達十餘丈的,木製的,可以移動的器械。
“十餘丈……”
張士誠的聲音沙啞乾澀,他看著座下的左丞徐義和右丞饒介。
“那是什麼概念?”
“我們的姑蘇城牆,最高的地方,也不過八丈。”
“他造了一個比我們城牆還高兩丈的東西?”
徐義的臉色一片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他是個文官,對於軍事器械一竅不通。
但他知道十丈有多高。
那是一個令人絕望的高度。
饒介稍微鎮定一些,但也隻是稍微。
“王上……斥候會不會……看錯了?”
“十餘丈的器械,還要能移動……這……這怎麼可能?”
“自古以來,聞所未聞啊!”
“聞所未聞?”
張士誠發出一聲淒厲的冷笑。
“那個朱元璋的兒子,做出的聞所未聞的事情,還少嗎?”
“他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帶著幾萬兵馬,就敢孤軍深入我江南腹地!”
“他按兵不動八天,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猶豫,是在膽怯!”
“結果呢?”
張士誠猛地將手中的密報砸在地上。
“結果他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造出了一個怪物!”
“一個能俯瞰我們城牆的怪物!”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布滿了血絲。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臟。
大殿之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張士誠的怒火和那份密報的內容給嚇住了。
這時,參軍黃敬夫站了出來,他的臉色同樣凝重。
“王上,如果斥候所言非虛,那此物……必定是某種前所未見的攻城利器。”
“十餘丈的高度,意味著他們可以輕易壓製我們城頭的守軍。”
另一位參軍秦守成,眼中閃過明悟,隨即化為深深的憂慮。
他上前一步,沉聲道。
“我明白了。”
“我終於明白朱棡這八天在等什麼了。”
“他不是在等糧草,也不是在等援軍。”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人命來填平護城河,也沒打算用雲梯來蟻附攻城。”
“他在打造一件,可以讓他無損破城的終極武器!”
秦守成的這番話,如同冰水澆頭,讓大殿裡的每一個人都從頭涼到了腳。
無損破城。
這四個字,對於守城方來說,就是最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