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三路大軍,終於在距離杭愛山五十裡外的一處開闊地帶,勝利會師。
帥帳之內,酒香四溢。
常遇春高坐主位,滿麵紅光。
“哈哈哈,痛快!”
他舉起酒碗,一飲而儘。
“擴廓帖木兒也不過如此嘛!我還當他有多大本事,原來也是個隻會逃跑的鼠輩!”
帳內眾將,紛紛大笑附和。
“鄂國公神機妙算,那擴廓帖木兒聞風喪膽,哪裡還敢與我大明王師正麵交鋒?”
“末將看,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直搗和林,活捉元主了!”
連日的大勝,讓所有人都滋生了驕傲的情緒。
沒有人覺得這其中有詐。
在他們看來,大明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本就是理所當然。
唯有李文忠,眉頭微皺,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他看著眾將興奮的神情,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
與明軍大營的歡慶氣氛截然不同。
杭愛山深處,一處隱蔽的山峰上。
擴廓帖木兒身披重甲,沉默地注視著山下那條通往和林的狹長穀道。
他的眼神,冷得沒有溫度。
為了將明軍這數十萬主力誘騙至此,他付出了麾下數萬人的性命作為代價。
那些忠心耿耿的勇士,用自己的血肉,鋪就了這條道路。
“大帥。”
一名身形剽悍的大將,乃兒不花,快步走到他身後。
“明軍已經會師,先鋒部隊,明日便會進入山穀。”
擴廓帖木兒緩緩點頭,聲音沙啞。
“傳令下去。”
“讓所有人都沉住氣。”
“沒有我的命令,哪怕明軍的馬蹄踩到了臉上,也絕不許妄動。”
他的目光,透著一股瘋狂的狠厲。
“等他們所有人都進來。”
“我要讓這杭愛山,成為常遇春,成為這數十萬明軍的埋骨之地!”
乃兒不花心頭一凜,重重點頭。
“遵命!”
……
次日。
李文忠率領的後路軍,緩緩駛入杭愛山的山穀隘口。
當最後一麵明軍旗幟消失在穀口時。
山峰之上,擴廓帖木兒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猛地舉起了手中的令旗。
“進攻!”
“嗚——”
蒼涼的號角聲,驟然響徹了整個山穀。
一瞬間,地動山搖!
無數身著皮甲的北元騎兵,如潮水般從兩側的山坡上俯衝而下。
馬蹄聲彙聚成雷鳴,震得人耳膜生疼。
“敵襲!”
“有埋伏!”
明軍陣中,一片大亂。
“穩住!結陣!舉盾!”
李文忠目眥欲裂,嘶聲怒吼。
前軍的士兵們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盾牌,試圖組成一道盾牆。
然而,太晚了。
從山上俯衝而下的北元鐵騎,攜帶著無可匹敵的衝擊力,狠狠地撞了上來。
“轟!”
一聲巨響。
脆弱的盾牌防線,瞬間被衝垮。
精鋼打造的盾牌被撞得粉碎,手持盾牌的士兵,被戰馬撞得筋骨斷裂,倒飛出去。
北元鐵騎的彎刀,無情地揮下。
鮮血,染紅了山穀。
明軍的陣型,被徹底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李文忠雙目赤紅,他嘶聲力竭地呼喊著,卻無法挽回這潰敗的局勢。
就在這時。
“咚!咚!咚!”
一陣沉悶而極富節奏的戰鼓聲,突兀地從穀口方向傳來。
那鼓聲仿佛直接敲擊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混亂的戰場,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一杆大旗,在穀口的風中獵獵作響。
黑色的旗麵,金線繡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