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說。”肖辰飛又使勁兒點點頭，背著蘇棠越走越慢。
“小飛流，你怎麼走那麼慢？累了？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蘇棠說著就要下來。
“不累，”肖辰飛使勁搖搖頭，“不想，回去。”
蘇棠將臉埋在肖辰飛的頸窩，“嗯，我也不想回去。今天的小院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馨，我也不喜歡這樣。我在城裡待了那麼久，真的……真的受夠了，就像今晚的小院一樣，沒完沒了的酒局應酬，熬不完的夜，還有那些……那些無處不在的算計和提防，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我喜歡農村的淳樸，喜歡這裡的山，這裡的水……”
“這裡，的，我。”肖辰飛插話道。
“嗯，哈哈哈，對，還有這裡的你。”就像以前一樣，她說，他聽著，她說，“我和趙亮大學四年同學，我們，還有另外幾個同學，一起折騰過不少事兒，算是‘創業’吧。”
她頓了頓，在確認那段記憶：“那時候的趙亮，腦子就轉得特彆快。彆人琢磨著去哪兒玩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盤算著怎麼把學生手裡的資源串起來賺錢了。”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種對過往的客觀評價，“他總能第一個嗅到機會，而且膽子大，敢想敢乾。不管是倒騰點緊俏的電子產品，還是組織校園裡的各種服務，他都能搞得風生水起，點子多，賬也算得精。我是他最得力的搭檔，合夥人。跟著他，也確實掙到了我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我們算是……一起經曆過從無到有的打拚，共同經曆過不少事情。”
她的語氣到這裡，語氣複雜，“如今想來，這大概……也是他現在放不下的原因之一吧。”
“對不起！”肖辰飛說。
“嗯？你說什麼對不起。”蘇棠被他打斷了思路，感到他這句對不起莫名其妙的。
肖辰飛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有，和你，一起，上，大學。”他吸了一大口氣，“對不起，我，缺席，了。”
蘇棠摟著肖辰飛的脖子，輕聲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小時候得病了，才這樣的。生老病死，這‘病’字，落在誰頭上，都不是自己選的，半點由不得人……”她的聲音漸漸低緩下去，帶著濃重的睡意，“再說了，我也缺席了你的十年，你受了很多苦，咱倆扯平了。”
肖辰飛穩穩地背著她，走的很慢很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的人呼吸變得均勻綿長——她睡著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滿足包裹著他，讓他甘願就這樣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
等蘇棠睡醒時，肖辰飛還在慢慢的走，“啊？現在啥時候了？我們快點回去。”說著從肖辰飛背上跳下來，拉著他一起回家。
回到院子，一片寂靜，人都走光了，院子裡隻剩下滿地的狼藉和空氣中殘留的酒菜混合氣味，連趙亮也走了，爺爺已經休息，蘇棠和肖辰飛打掃衛生，收拾東西，忙活到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蘇棠起來做飯時，冷不丁身後來了一個黑影，悄悄的靠近，把蘇棠嚇得半死，
“趙亮，你嚇死我了，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趙亮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她，眼神有太多蘇棠看不明白的東西。
蘇棠一頭霧水，“趙亮，你怎麼啦？魂丟了？”蘇棠洗了手，“昨天花了多少錢，回頭我算給你。”
趙亮的臉僵了一下，“蘇棠，你跟我算這個？我的不就是你的……”他話沒說完，目光瞥見肖辰飛正抱著一堆空酒瓶走過來，話鋒一轉，“算了，這點小錢不值一提。現在你認識的我也認識了，雖然我和你不是同一個村子長大的，但是我對你們村子也了解了，現在我和他一樣了。”
“啊？”蘇棠笑了，“你是因為這個才請客的？那可真讓你破費了。”扭頭看向肖辰飛，“小飛流，這些瓶子能賣多少錢？”
“六十五，塊，七毛。”肖辰飛邊把瓶子往三輪車子上裝邊說。
“好嘞，吃過早飯後，我們去賣瓶子。”說完，扭頭對趙亮說，“看看這就是我們的差彆，你可以揮金如土，我們卻精打細算，賣了廢瓶子，”又對收拾瓶子的肖辰飛說，“小飛流，我們用這個錢，買一袋大米，二斤肉，中午加餐，做東坡肉，保熟，哈哈。我欠你好久了，今天終於可以做了。”蘇棠說著就去廚房做飯了，心情愉悅。
趙亮看著他們的互動，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他酸溜溜的說，“你什麼時候學會做東坡肉了？”
蘇棠笑了，“還沒學會，今天第一回，嘿嘿。”
趙亮立馬湊上去，“蘇棠，我也願意當你的試吃員，東坡肉，我也要吃。”
“吃吧，不差你這一口，不過你什麼時候走？昨晚你去哪裡了？”蘇棠邊做飯邊問。
提到昨晚，趙亮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不敢看蘇棠的臉，離開了廚房，支支吾吾的說：“我昨晚喝多了，頭疼，先去休息一會兒，中午吃東坡肉時叫我。”
蘇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這不像他的風格？昨晚怎麼啦？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算了，不管了，等有空時，問問王春燕，她可能知道。
早飯後，蘇棠和肖辰飛去賣空瓶子時，遇到了王春燕，她剛從藥店出來，把藥往身後藏了藏，看蘇棠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打個招呼就急忙忙的走了。蘇棠一臉納悶，遺傳了王嬸八卦體質的王春燕今天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小飛流，你說王春燕怎麼啦？難道是昨晚，我們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肖辰飛搖頭，“不，知道。”
蘇棠看著比她還懵的肖辰飛，笑了，“算了，不管了，走吧，我們去買肉，做東坡肉嘍。”
做東坡肉時，肖辰飛燒火，蘇棠說：”東坡肉香不香，全看火旺不旺。小飛流，今天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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