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聽著，手裡揉麵的動作頓了頓，“你說這算不算現世報？”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強兩口子，心術不正，總想著走捷徑，這下栽了大跟頭。”張秋菊歎口氣，“就是苦了春燕了，當初被他們攪得婚事黃了……不過現在她帶著孩子，有趙亮提供錢，倒也算有條不錯的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路。我也想這樣的路，嘿嘿。”
蘇棠大笑，“那是，去父留子，還有花不完的錢，我也想，哈哈。”
張秋菊說她，“你就不要想了，你家肖辰飛回來可不願意了，小心他家暴你，嘻嘻。”
“哼，借他倆膽，他也不敢。”蘇棠笑著說。
蘇爺爺在院子裡曬太陽，心想，這孫女呀，說有人要的時候，一個接一個，說沒人要，傻子都跑了。不行，等年三十得多給老祖宗燒點紙，保佑傻子肖辰飛早點回來，保佑蘇家早點添丁加人，祖墳冒青煙，下輩子出大官！
而此時的趙亮，在趙家老宅巨大的餐廳裡，陪著父母一邊吃飯一邊說，“以後不要催婚了，老婆沒有，兒子有一個，等大了給你們帶回來。”
趙父一聽，這小子行啊，追蘇棠沒追上，讓蘇棠先把孩子生了？“那年後我們去蘇家看看去。”
趙亮一愣，“去蘇家乾什麼？孩子又不在蘇家。”
趙父懵了，“蘇棠生了孩子不養嗎？那孩子在哪裡？”
趙亮苦笑，“誰說孩子是蘇棠生的了？我倒是希望她給我生，人家不願意啊。孩子是彆人生的，等過幾年我帶回來。”
說完又把手機照片翻出來，“給你們看看照片，長的挺像我，英俊帥氣。”
趙父一把搶過手機，翻看照片，笑的合不攏嘴，“都發給我，發給我，地址也發給我，我有空去看看去。”
趙亮白他一眼，“急啥，孩子那麼小，離不開媽媽，也不好被那麼多人打擾，等大一點再說。我年後可能還有彆的事兒，我……”
趙父打斷他，“有孫子了，你沒啥價值了，愛滾哪兒滾哪去，彆礙眼。”
趙亮，“你過河拆橋啊？”
趙父一臉理所當然，“誰不是上一代和下一代的橋？哈哈。”
說完不再理他，開始盤算著年後怎麼去看看孫子。
年三十那天，村委大喇叭喊，“趙亮發年貨啦！每家都有份！”
每家十斤肉，十斤雞蛋，十斤大米，十斤花生油。
大卡車送來的，大家都去村委領年貨。這份量，這實惠，在年關將近時，比直接發錢還讓人歡喜。村民們喜氣洋洋地湧向村委會，一個個高興的跟撿了二百塊錢似的——這些東西可不止二百。
蘇棠也去領了，看著大家那個高興勁兒，她也高興的很，遠在城裡的趙亮根本不知道他的好名聲又被蘇棠添了一筆。
美中不足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比如王強，他說，戶口本是分開的，他和王嬸就該一家領一份，王嬸雖然現在是自己，但是她和王春燕是一戶。彆人就覺得你領了一份，你娘自己又領一份，你家可是占大便宜了。
另一邊，張大娘正拉著張秋菊的手，大聲嗷嗷，“虧死了，虧死了，秋菊啊，你看看，我們家那戶口本上，你大哥二哥兩大家子，還有我們老兩口，十幾口人啊！十幾口人就領這一份？十斤肉夠誰塞牙縫的？十斤油夠炒幾個菜？這趙亮也是，發東西怎麼不按人頭發呢。按戶發，這不公平啊。我們家太虧了。”
旁邊有同樣是大戶的村民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家也是，這規矩定得不好。”
也有小戶人家得了便宜偷著樂的，小聲嘀咕：“誰讓你們不分家呢……”
張秋菊被老娘拽著，有點尷尬，隻能勸：“媽，少說兩句吧，人家趙亮好心好意發東西，白給的，多少都是心意，……”
“心意？這心意也太薄了！”張大娘不依不饒，“早知道這樣，就該早點讓你大哥二哥分戶！”
小寡婦楊氏也領了一份，她倒是很開心，有這些東西，自己稍微買點青菜就夠了，今年這是過個好年啊。自從有了倆兒子，時來運轉啊，又有人給捐錢，又有人給發東西，世上還是好人多。她就在那想，為了倆兒，她以後也得多積德行善，為孩子積福報，種善根。
光棍兒劉麻子也能領一份，但是他不敢來領，上次玉米地被趙亮揍的陰影還在，看著東西饞的要命，卻不敢來領，怕呀。
李大娘經常挑刺肖辰飛那個傻子，還經常說蘇棠的壞話，但是趙亮的便宜卻是一點兒沒少占，占的理直氣壯，覺得這就是該有的。
蘇棠拿著年貨回家時，蘇爺爺也樂嗬的很。
蘇爺爺笑著說，“我們村隻有我們一家姓蘇的，卻叫蘇家村，你知道為什麼嗎？”
也不等蘇棠回答，蘇爺爺就開始說了，“老輩子的時候，咱們村可興旺，蘇姓是大族。那年月不太平，村裡的男丁，大多數都跟著去保家衛國了。”
“結果……唉，一場惡仗接著一場惡仗，咱們蘇家村的漢子們，大多數都折在外麵了。消息傳回來，整個村子都塌了天。”
“為了活命，為了不讓村子絕了戶，那些沒了男人的家，就開始招外姓的男人上門。招郎入贅，幫著拉扯孩子。”
“可是啊，”蘇爺爺歎了口氣，“招來的男人，他姓張、姓李、姓王……他自個兒的根在那兒。生了娃，他自然想娃跟他姓。咱們蘇家的女人，為了留住人，也隻能應了。這娃，就隨了男方的姓。”
“就這樣，這姓蘇的，越來越稀罕，最後就剩下咱們這一支，像棵老樹，還守著這個根兒。村子呢，還是叫蘇家村，這名兒舍不得改，是咱蘇家的根啊！隻是這村裡的人，早已是百家姓嘍。”
“所以爺爺想著你和肖辰飛那小子的娃有一個姓蘇。結果，娃沒有呢，他先跑了。”
而此時的肖辰飛，大過年的正在吃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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