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是喚醒蘇七的第一個信號。她在一片消毒水的氣味中艱難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病房純白的天花板,以及守在床邊、緊握著她手的韓執淵。
他依舊穿著那件沾染了塵土和暗紅血跡的襯衫,袖口挽著,露出精壯的小臂和那道此刻看來格外刺眼的疤痕。他似乎一夜未眠,下頜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帶著血絲,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醒來時,瞬間迸發出如釋重負的光彩,緊抿的唇線也微微鬆弛。
“醒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卻異常溫柔。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傳遞著無聲的安慰與力量。
肩胛處的疼痛陣陣襲來,蘇七忍不住蹙了蹙眉,但更讓她心潮起伏的,是昨夜生死關頭韓執淵的告白。那個在孤兒院垃圾堆旁被她救起的少年,那個蟄伏在暗處守護她兩世的“d”,與眼前這個真實而強大的男人,終於徹底重合。
“你……”她張了張嘴,聲音乾澀。
“彆急著說話。”韓執淵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喂她喝了幾口溫水,“子彈取出來了,沒傷到要害,但失血過多,需要靜養。”他的動作極其輕柔,與昨夜那個殺伐決斷的修羅判若兩人。
水潤濕了喉嚨,蘇七感覺好了些。她看著他眼底的青色,心頭湧上一陣複雜的酸澀與暖流。“你一直沒休息?”
“守著你,我放心。”他言簡意賅,卻重若承諾。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陳默走了進來,神色凝重地看了蘇七一眼,然後對韓執淵低聲道:“先生,蘇墨來了,就在外麵。還有……蘇家另外三位,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正在趕來。”
蘇七的心猛地一提。韓執淵眼神微冷,拍了拍她的手背:“彆擔心,一切有我。”他起身,對陳默示意,“讓他進來。”
蘇墨推門而入。他依舊是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發型一絲不苟,隻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鬱,眼底帶著熬夜留下的淡淡青黑,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的步伐依舊沉穩,但比平時稍快了幾分。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病床上的蘇七身上,當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和肩部厚厚的紗布時,他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下頜線瞬間繃緊。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極力壓製著什麼。那雙向來冷靜銳利的眼眸,此刻翻湧著極為複雜的情緒——震驚、後怕、審視,以及一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深沉的慍怒。
“情況如何?”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沙啞了幾分,是對著韓執淵問的,但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蘇七。
“脫離危險,需要休養。”韓執淵的回答同樣簡潔。
蘇墨這才邁步走到床邊,他的動作依舊克製,但微微蜷縮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他看著蘇七,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仔細審視著她的傷勢和狀態。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突然響起,仿佛打破了周圍的寂靜。這一問,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蘇七身上,緊緊地盯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仔細聽去,卻能察覺到其中隱藏著一絲不易讓人覺察到的顫抖。
蘇七迎著他有些擔憂的目光,虛弱地開口:“遇到了伏擊。”
“誰的人?”蘇墨追問,眼神銳利如鷹隼。
韓執淵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仿佛沒有絲毫溫度。他的話語簡潔明了,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質問意味,“你不知道嗎?”
他直直地看著蘇總,眼中的冷漠如同冬日的寒霜,讓人不寒而栗。似乎在他看來,蘇總心中應該對某個問題有著明確的答案,而他隻是在等待蘇總的回答。
蘇墨的側臉線條瞬間變得更加冷硬。他沒有看韓執淵,依舊盯著蘇七,但眼神深處那最後一絲僥幸的微光,徹底熄滅了。他不是沒有懷疑林箬,隻是需要最直接的證據,也需要麵對這殘酷真相的……心理準備。蘇七的重傷,無疑是將這血淋淋的現實,粗暴地攤開在了他麵前。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二哥蘇瑾和三哥蘇瑜幾乎同時趕到。蘇瑾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的研究員模樣,白大褂甚至都沒來得及脫,臉上帶著罕見的焦急和怒氣。蘇瑜則是一身匆忙套上的休閒裝,頭發淩亂,那雙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笑意的桃花眼裡,此刻隻剩下冰冷的寒意。
“小妹怎麼樣?!”蘇瑾衝到床邊,看到蘇七的傷勢,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媽的!讓老子知道是哪個龜孫子乾的,我實驗室的新材料第一個拿他做實驗!”
蘇瑜沒說話,他隻是走到床邊,深深地看著蘇七蒼白的臉,然後伸出手,極其輕柔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沒受傷的那邊肩膀。他的指尖微微發顫,眼神裡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心痛,有愧疚,還有一種終於確認了什麼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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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他低聲問,聲音沙啞。
蘇七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這一刻,她從蘇瑜眼中,再也看不到之前在畫展上的試探和偽裝。
蘇墨看著兩個弟弟毫不掩飾的關切與憤怒,眼神更加幽深。他沉默著,像一座壓抑的火山。
這時,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四哥蘇煜走了進來。
蘇煜是蘇家最神秘的一個,常年在海外打理家族生意,極少回國。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氣質冷峻,步伐沉穩,與房間內略顯混亂激動的氣氛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先是掃過病床上的蘇七,眼神微微一凝,閃過一絲極快的心疼,隨即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都在?”他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走到蘇墨麵前,將一份薄薄的文件遞給他,“看看這個。”
蘇墨接過文件,快速翻閱起來。他的閱讀速度極快,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峻的表情,但仔細看去,能發現他捏著文件邊緣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太陽穴處的血管也輕微地鼓動了一下。他周身的氣壓,隨著閱讀的深入,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冷。
看完最後一行,他緩緩合上文件,抬起頭。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激烈的表情,但那雙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兩潭深不見底的寒冰,裡麵醞釀著風暴前的死寂。
“證據確鑿?”他問蘇煜,聲音平靜得可怕。
“足夠讓她把牢底坐穿。”蘇煜的回答同樣冰冷。
蘇墨沒有再問。他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蘇七身上,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愧疚,有決斷,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好好養傷。”他對蘇七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帶著一絲生硬卻真實的溫和,“剩下的事,蘇家會處理。”
他沒有咆哮,沒有砸東西,但就是這樣極致的冷靜和那句“蘇家會處理”,反而透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蘇墨真正動怒、並且下定決心要徹底清除障礙時的狀態。
蘇瑾和蘇瑜也看到了文件內容,兩人的臉色同樣難看至極。蘇瑾氣得渾身發抖,而蘇瑜則冷笑一聲,眼神裡充滿了厭惡:“演了十幾年,也該落幕了。”
蘇煜沒有理會兄弟們的反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蘇七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歡迎回家。”
這一刻,蘇家四兄弟,因為蘇七的重傷和這份鐵證,立場已然分明。多年的懷疑與暗中調查,終於在此刻彙聚成統一的行動共識。
蘇七躺在病床上,看著眼前這四個身份尊貴、權勢滔天的男人,因為他們共同的妹妹受傷而展現出的不同形式的維護與決心,心中百感交集。酸楚、委屈,以及一絲遲來的、微弱的暖意交織在一起。
韓執淵始終沉默地站在她身邊,如同最忠誠的守護者。他看著蘇家兄弟的反應,知道蘇七回歸蘇家的最大障礙,已經從內部開始瓦解。剩下的,就是雷霆手段的清算。
風暴,已然降臨。而這一次,蘇七不再是孤身迎戰。她的身後,站著韓執淵,也站著……她那四個風格迥異,卻在此刻目標一致的哥哥。
病房窗外,天色已然大亮,陽光穿透雲層,灑落進來,映照著蘇七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龐。她知道,屬於她的戰爭,遠未結束,但前方的路,似乎不再那麼黑暗和孤獨。真正的較量,現在才正式開始。而蘇家的態度,將決定這場較量的最終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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