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堂內,時間仿佛被那條突如其來的信息凍結了。
“最優載體候選一”……“強製提升候選一”……
這些冰冷的詞語像淬毒的冰錐,刺入每個人的心臟。蘇七下意識地摸向胸前的守心玉,它依舊散發著溫潤的乳白色光暈,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定,卻無法驅散那如影隨形的鎖定感。她感覺自己像實驗室裡被標記的小白鼠,無形的探針已經對準了她。
韓執淵的話打破了死寂,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他看向蘇明遠,眼神交彙間,兩個男人瞬間達成了共識——退縮和躲避,在這樣一個能進行全球掃描的存在麵前,毫無意義。
“執淵說得對。”蘇明遠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他將平板放在桌上,手指點著那個坐標,“‘原生議會’在這個時候拋出這個‘安全屋’,動機絕不單純。但這確實是我們目前唯一可見的、可能獲得更多信息和喘息機會的節點。”
他目光掃過韓執淵和蘇七,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去,必須去。但不是按照他們給的路線和方式去。我們要用自己的方法,帶著我們的籌碼去。”
“籌碼?”蘇七輕聲問。
“就是我們自己,以及這塊守心玉。”蘇明遠指向蘇七胸前的玉佩,“既然它認定你們是‘最優候選’,這就是我們最大的談判資本,或者說,吸引火力的靶子。我們要利用這一點,反客為主,摸清‘原生議會’的底細,看看他們到底知道多少,又想做什麼。”
楚婉緊緊握著蘇七的手,嘴唇顫抖,但最終沒有說出反對的話。她隻是紅著眼圈,用力點了點頭:“家裡……有我們。”
決斷已下,行動立刻變得高效而迅速。
蘇明遠直接聯係了蘇煜和蘇瑜,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和決定。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蘇煜斬釘截鐵的聲音:“明白了。我和三哥會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資源,在外圍製造乾擾,混淆視聽,儘可能拖延那個‘傷口’意識的下一步行動,為你們爭取時間。坐標區域附近的接應和情報,交給我們。”
蘇瑜的聲音則帶著一絲罕見的冷厲:“告訴執淵和七七,放手去做。蘇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家族的力量,在這一刻被徹底動員起來。
韓執淵則聯係了埃裡克,沒有透露“原生議會”和具體坐標,隻命令他調動“瓦爾基裡”最精銳的一支戰術小隊,攜帶最高規格的電子對抗和生存裝備,前往指定區域外圍待命,保持絕對靜默,等待進一步指令。這是他埋下的一支暗棋。
接下來是準備工作。蘇明遠從祖宅最深處的保險庫中,取出了幾件同樣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物品——一枚指環,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殘片,還有一小塊不起眼的黑色石頭。它們都與守心玉有著相似的物質特性。
“這些都是曆代先祖收集到的,與那‘天外隕石’同源的碎片,功效各異,但都能在一定程度上穩定心神或乾擾異常能量場。”蘇明遠將它們交給韓執淵和蘇七,“帶上它們,關鍵時刻或許有用。”
楚婉則為兩人準備了濃縮的營養劑、強效急救針和偽裝身份所需的物品。
數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天色微明,阿爾卑斯山穀籠罩在薄霧之中。
祖宅門口,韓執淵和蘇七已經換上了便於行動的深色作戰服,外麵罩著普通的防風外套,看起來像是一對進行戶外探險的情侶。但緊繃的神經和眼底深處的凝重,泄露了他們真實的處境。
蘇明遠和楚婉站在門前,沒有過多的話語。
“一切小心。”蘇明遠重重拍了拍韓執淵的肩膀,目光深沉,“活著回來。”
楚婉上前,緊緊擁抱了蘇七,在她耳邊低語:“七七,記住,無論發生什麼,家裡永遠是你的後盾。”
蘇七用力回抱母親,鼻尖一酸,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媽,爸,你們也保重。”
韓執淵拉起蘇七的手,對著蘇明遠和楚婉點了點頭,眼神堅定。隨即,兩人轉身,快步走入朦朧的晨霧之中,登上了等候在隱蔽處的一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越野車。
引擎低沉地轟鳴,車輛悄無聲息地駛離了蘇家祖宅,朝著那個未知的、被標記為“方舟”安全屋的坐標駛去。
車內,氣氛壓抑。蘇七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逐漸變得荒涼的山景,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韓執淵專注地駕駛,但餘光始終留意著她的狀態。
“害怕嗎?”他忽然開口,聲音在狹窄的車廂內顯得格外清晰。
蘇七轉過頭,看著他冷峻的側臉,輕輕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有點。但更多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撫摸著胸前的守心玉,“它好像……很安靜。不像之前那樣,會隨著遠處的‘脈動’而共鳴。”
韓執淵眉頭微蹙:“‘原生議會’提供的安全屋,可能有特殊的屏蔽技術。或者……”他頓了頓,“那個‘傷口’意識,在完成掃描和判定後,暫時停止了大規模的活性化,進入了某種……‘準備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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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測讓蘇七心底一寒。一個狂暴的敵人固然可怕,但一個冷靜下來、開始執行邏輯程序的敵人,可能更加危險。
車輛按照蘇煜提供的、經過優化的路線,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了數小時,最終在一片看起來毫無異常的、遍布礫石和低矮灌木的荒原前停了下來。坐標顯示,目的地就在這片荒原的下方。
“就是這裡了。”韓執淵熄了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沒有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隻有風吹過礫石發出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