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雄把那句話問出口,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那不是一個簡單的詢問,那是一個走投無路的梟雄,在看到一絲匪夷所思的曙光後,壓上全部身家的賭注。
怎麼搞到第一筆錢?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捅進了江小朵腦中那座名為“2025科技”的寶庫大門。
她的大腦在瞬間閃過了無數方案。
提煉青蒿素?周期太長,而且需要複雜的生物實驗設備。
編寫計算機程序?這個年代連個人電腦的影子都沒有,英雄無用武之地。
搞金融?她知道未來幾十年的股市走向,但她現在連開戶的錢都沒有。
所有方案都被一一否決。她需要一個見效快、技術門檻對“方舟”來說不高、成品價值巨大、且原材料相對容易獲取的方案。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
江小朵抬起頭,迎著父親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深吸一口氣,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語調,說出了三個字。
“造鑽石。”
“……”
江盛雄臉上的狂熱和期待,瞬間凝固了。
他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造……什麼?”
“鑽石。”江小朵重複了一遍,字正腔圓,“女人戴在手上亮晶晶的那個東西。”
江盛雄死死地盯著女兒,看了足足有十秒鐘。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
“江小朵,你是不是燒還沒退完,腦子壞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造鑽石?你怎麼不說我們上月球去挖金子?”
這反應,在江小朵的預料之中。
她沒有急著反駁,反而問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老豆,你知不知道,我們燒火用的炭,和鑽石,其實是同一種東西?”
江盛雄一愣:“啊?”
“它們都是由一種叫做‘碳’的東西組成的。”江小朵儘量用最簡單的語言解釋,“隻不過,炭裡麵的‘碳’,排列得很亂,像城寨裡的爛仔,一盤散沙。而鑽石裡麵的‘碳’,排列得整整齊齊,像港督府門口站崗的衛兵,一個挨一個,手拉手,結實得很。”
江盛雄聽得雲裡霧裡,但“爛仔”和“衛兵”的比喻,他聽懂了。
他皺著眉:“你說這些有咩用?就算它們是親兄弟,炭還是炭,賣不了幾個錢。”
“有用。”江小朵的眼睛亮了起來,“既然它們是同一種東西,那我們隻要想辦法,讓那些‘爛仔’排好隊,不就能把炭變成鑽石了?”
“怎麼想辦法?”江盛雄下意識地追問。
“給它們極高的溫度,和巨大的壓力。”江小朵指了指自己的床板,“我那個‘鐵盒子’,就是一台能提供超強力量的爐子和錘子。隻要喂飽了它,再給它一點炭,它就能把炭……壓成鑽石!”
轟!
江盛雄的腦子裡,仿佛又響起了一聲炸雷。
炭……壓成鑽石!
這個說法,比剛才那個“造鑽石”更具體,也更……匪夷所思!
他看著女兒那張被煤油燈光芒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小臉,看著她那雙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睛,喉嚨一陣發乾。
荒謬。
太荒謬了。
可牆上憑空畫出立體圖紙的那一幕,又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如果那個“鐵盒子”真的有那樣的神力……
“要……要多久?”江盛雄的聲音乾澀沙啞,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認真考慮這件事。
“充電要很久。”江小朵指了指地上那個醜陋的竊電器,“靠這個東西,一天一夜,可能隻夠造一粒米那麼大。”
“米粒大?”江盛雄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米粒大的鑽石,值多少錢?”
“如果是最純淨的,至少能賣幾千塊。”江小朵給出了一個保守的數字。
幾千塊!
這三個字,像一劑強心針,狠狠紮進了江盛雄的心臟。
他欠肥佬坤兩千塊,為了還債跑斷了腿,看儘了白眼。
而現在,女兒告訴他,床底下那個破盒子,一天一夜就能造出幾千塊?
他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
那不是打打殺殺賺來的黑錢,那是……無中生有變出來的乾淨錢!
“要怎麼做?”江盛雄的語氣徹底變了,從一個懷疑者,變成了一個急切的合夥人,“你需要什麼?炭?我去買!城寨裡有的是!”
“不,普通的炭不行,裡麵的雜質太多了。”江小朵搖了搖頭,她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她開始像一個指揮官一樣,下達清晰的指令。
“第一,我們需要‘碳’,最純淨的碳。這個年代,最好找的是高純度的石墨棒,就是那種工業用的大號電池芯,或者電解工廠用的電極。越多越好,越純越好。”
石墨棒?江盛雄在腦子裡搜索著這個詞,有點陌生,但似乎有點印象。
“第二,我們需要能量。現在這個竊電器效率太低了,像用針筒給大象喂水。我需要一些電子零件,去升級它。我會給你畫張圖,你照著去鴨寮街或者那些無線電行幫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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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寮街,他熟。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江小朵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我們需要一顆‘種子’。”
“種子?”
“對,一顆很小很小的天然鑽石,作為引子。有了它,新的鑽石才能在它身上快速長大,就像種莊稼一樣。沒有種子,我們就要花十倍百倍的能量和時間,去憑空‘催生’第一顆,風險很大。”
天然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