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黑柴一腳將腳下的馬仔踹得滾出幾米遠,整個人狀若瘋虎,雙眼布滿血絲,在偌大的彆墅客廳裡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我黑柴怕過誰?!”
“一個老家夥,一個黃毛丫頭,就把你們嚇破膽了?”
“移動的鐵棺材?老子今天就讓他變成真的棺材!”
黑柴的咆哮在彆墅裡瘋狂回蕩,充滿了不甘和偏執。他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通過他最信賴的座駕車底那個毫不起眼的“新年禮物”,一字不差地,清晰地傳到了百利大廈頂層,江小朵的耳機裡。
江小朵取下耳機,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指尖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篤”的輕響。
“他瘋了。”江小朵平靜地陳述道。
坐在她對麵的江盛雄,正慢條斯理地用小刀削著一個蘋果。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刀鋒穩定,長長的蘋果皮連貫地垂落下來,一圈又一圈,沒有斷裂。
“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江盛雄的聲音沉穩如山,“他現在就像一隻輸光了籌碼的賭徒,隻剩下最後一條爛命,總想著能跟我同歸於儘。”
江小朵看著父親,他的平靜仿佛能撫平世間一切波瀾。她知道,這種平靜源於絕對的自信。
“鬼手不接單,他找不到頂級的殺手。所以,他會用最蠢,也最直接的辦法。”江小朵的分析冷靜而精準,“車禍,或者炸彈。這是無計可施的人最常用的手段。”
江盛雄手裡的刀停頓了一下,他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紮起一塊,遞到女兒嘴邊。
“那就讓他來。”
江小朵張嘴咬住蘋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裡爆開。
“老豆,我們不能總這麼被動。”她咀嚼著蘋果,含糊不清地說道,“千日防賊,太累了。而且,總有我們顧及不到的人,比如阿豪他們,比如廖叔一家。”
江盛雄沉默了,他知道女兒說得對。自己和女兒可以躲在鋼鐵堡壘裡,但身邊的人不行。百密終有一疏。
“你想怎麼做?”
“我想……”江小朵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讓他自己走進我們為他準備的墳墓。”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沙田區的詳細地圖,在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幾個地方。
“黑柴在荃灣的勢力根深蒂固,我們動他,動靜太大,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在沙田,還剩下一點生意。”江小朵的手指點在地圖上一個標記為“發記車行”的位置,“這是他最後的現金奶牛,也是他準備用來跟雷洛買路的錢袋子。”
江盛雄看著地圖,瞬間明白了女兒的意圖。
“你想斷他的糧?”
“不。”江小朵搖了搖頭,嘴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要讓他為了保住這點糧食,自己把命送過來。”
……
荃灣,彆墅內。
黑柴的怒火終於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陰冷的瘋狂。他知道,常規的江湖手段對江盛雄已經沒用了。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鐵頭,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大佬,新年好啊!有什麼吩咐?”
“彆他媽跟我說新年好!老子今年就不過了!”黑柴低吼道,“你那台最大的泥頭車,加滿油,給我開到長沙灣待命。”
電話那頭的包皮愣了一下:“大佬,開泥頭車去長沙灣做什麼?那邊現在是江家的地盤,我們過去會不會……”
“叫你做就做,哪來那麼多廢話!”黑柴不耐煩地打斷他,“給你二十萬!事成之後,再給你三十萬,讓你帶家人去南洋過好日子!”
五十萬!
鐵頭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他隻是個開車的司機,五十萬對他來說是天文數字,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重賞之下,什麼顧慮都煙消雲散了。
“大佬,要我撞誰?”包皮的聲音裡透著一股狠勁。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牌號我等下發給你。”黑柴的語氣森然,“記住,給我照死了撞!不管車上是誰,撞爛為止!你爛命一條,換你全家富貴,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