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忠的辦事效率一向是頂級的。
大小姐的命令下達還不到二十四個鐘頭,一份關於香港各大報社和印刷廠的資料就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江小朵的辦公桌上。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我篩選了幾家目前經營困難,瀕臨倒閉的報社和印刷廠。”廖忠站在一旁,手指點在其中一份文件上,“這家《香港晨報》,規模不大,是個日報,主要是些社會新聞和馬經,銷量一直半死不活。他們的印刷廠設備老舊,工人也沒幾個,但勝在牌照齊全,而且負債清晰,沒有亂七八糟的三角債,收購起來最乾淨利落。”
江小朵拿起資料,快速瀏覽了一遍。
《香港晨報》,一個陌生的名字,顯然是那種在報業大戰中被擠壓得毫無生存空間的小角色。
這正合她的意。
一張白紙,才好畫出最美的圖畫。
“就這家了。”江小朵把文件放下,乾脆利落地做出決定,“廖叔,你親自去談,價格不是問題,但速度一定要快。另外,收購之後,報社暫時停刊,印刷廠的工人全部留用,薪水照舊,讓他們先把廠房和機器打掃乾淨,等我後續的安排。”
“明白。”廖忠點點頭,又有些遲疑地問道,“小姐,項強那邊……真的就這麼算了?”
顯然,對於這位新記坐館,廖忠心裡的那根刺還沒拔掉。畢竟,項強之前可是想請“鬼王”來害大小姐的。這種觸及底線的行為,在廖忠的江湖觀念裡,是必須要血債血償的。
江小朵抬起頭,看著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笑了笑。
“廖叔,殺人是最簡單,也是最沒用的辦法。”她的聲音很平靜,“你看,我們滅了林過海,滅了陳九,滅了黑柴,現在是不是又要有新的林過海、陳九、黑柴冒出來?”
廖忠沉默了。這是事實。江湖就像野草,割了一茬,很快又會長出新的一茬。
“項強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江小朵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他現在比誰都怕死,比誰都想‘規矩’。讓他活著,替我們去管束那些地下的牛鬼蛇神,比殺了他,引發新一輪的江湖混戰,要劃算得多。”
她站起身,走到江盛雄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
江盛雄正在擦拭一柄造型古樸的匕首,那是他年輕時跟著大佬搵食,第一次劈友見血後,大佬賞的。見女兒進來,他放下匕首,抬頭問道:“搞定了?”
“嗯,準備收購一家小報社。”江小朵走進來,很自然地坐在沙發上,“老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說。”
“項強那邊,我想放他一馬。”江小朵直接說道。
江盛雄擦拭匕首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穩的節奏,仿佛沒聽到一樣。他沒有立刻回答,辦公室裡的空氣安靜得能聽到窗外遠處的車流聲。
江小朵也不催促,她知道,這件事必須要得到父親的同意。
項強請鬼王害她,這觸碰的是江盛雄的逆鱗。在江盛雄的思維裡,任何試圖傷害他女兒的人,都隻有一個下場——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過了許久,江盛雄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理由。”
江小朵便將剛才對廖忠說的那套“秩序論”和“榜樣論”又詳細地闡述了一遍。她強調的不是放過項強,而是利用項強,將新記這股龐大的地下力量,納入到她所構想的新秩序中,成為維持秩序的一環。
“……所以,殺了他,我們隻是除掉了一個敵人。留著他,我們是多了一個免費的地下秩序管理者,還能順便把‘天網’係統賣給全港的社團,讓他們都用上我們的bb機。”江小朵總結道。
江盛雄聽完,久久不語。
他看著女兒,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