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快開到了楓子的老家龍女鎮,看到熟悉的家鄉,清清的嘉陵江水,楓子的心激動又悲傷。說不出的失落和難過……
楓子回家後,整個人都變了——以前愛說愛笑的他,現在一句話都不說,抱著妻子兒子隻一個勁地流淚,淚水乾了就躺在家裡的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跟人說話。
星辰的病人琴琴說,她愛人光明和楓子在一起搞裝修,楓子回家後,光明也趕緊請假回家看楓子,琴琴隨光明一起到楓子家時,楓子躺在床上起不來,全身如癱瘓一樣一動不動地躺著,隻眼睛偶爾動一下。那樣子真的好嚇人。”瞬間琴琴象想起什麼的突然說:“我跟我老公去看他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他瘦得隻剩皮包骨頭,140多斤的人,不到半個月瘦了40多斤,臉黃得像草紙,眼睛凹進去,一點神采都沒有,嘴唇乾裂得流血。想和他說話都不知道說什麼……”琴琴抹了把眼淚抽了抽說。
趙阿姨也抹了抹眼淚說,“他媽媽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端到床邊,他看都不看,他愛人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雞蛋麵,他也不看不吃,兒子伏在他的身上叫’爸爸!爸爸!’他緊緊抱著兒子就是不說話,隻流淚,淚水流成河,他便在淚水的浸泡裡,雙眼迷糊地盯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把枕巾都浸濕了。”
村裡40多歲的冬梅,身材苗條豐盈,是個性格開朗的女人,她跟楓子的媽媽是同學,聽說楓子的事後,特意去看望他。“去的時候,楓子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冬梅叫他名字,他慢慢轉過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冬梅姐,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剛給爸媽蓋了房子,孩子還那麼小……’”冬梅說,她當時眼淚就下來了,坐在床邊勸他:“彆放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說不定有辦法,你還年輕,孩子還等著你呢,得好好治啊。”可楓子隻是搖頭,閉上眼睛說:“醫生都說了,沒救了,我不想治了,太疼了,我挺不住了,姐,我好難受!”
從查出肝癌到去世,楓子隻活了12天。“他走的前一天,意識還清醒,拉著他媽媽的手說‘媽,對不起,我沒讓你享過福,以後你跟爸要好好照顧自己,彆太想我’,又緊緊握著妻子小鳳的手說:小鳳啊,是我害了你呀,你還這麼年輕,孩子還這麼小,我走後,你找個好男人嫁了吧,我不怪你,隻怪我沒福氣,可是我好愛你,好舍不得你呀……”
楓子說著說著便閉上了眼睛,拉著小鳳的手也滑了下下去。閉上眼睛的楓子再也沒醒過來。
趙阿姨說,楓子去世後,他老婆小鳳哭暈了過去,孩子也哭得聲嘶力竭讓所有人都淚流滿麵。
他媽媽把他的衣服、鞋子都燒了,坐在地上哭了好幾天,嘴裡不停念叨:“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攔著他喝酒,攔著他抽煙,不該讓他去廣東打工,要是在身邊,說不定早就發現了……”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再多的後悔,也換不回年輕的生命。
星辰紅著眼睛聽著楓子可悲可歎的故事。心裡五味雜陳。
星辰消除癌症的決心更堅定了,精神因素在癌症病人生命中的巨大作用又有一個有力的證據,星辰在心裡呐喊著:癌症病人們啊,堅強些啊,再也彆讓恐懼打敗啊!
星辰默默回到家裡,陳香媽媽接過星辰的提包,看著星辰紅紅的眼睛著急地說:“星辰啊,周陽讓你受委屈了嗎?說出來我幫你修理他!”
星辰破涕為笑,看著陳香說:“沒事,謝謝媽媽!陽陽哥哥沒有欺負我,都是病人們的事!”
“那就好,病人們的事,慢慢來吧,千萬彆把自己急壞了!”
陳香收拾好星辰的東西,拍拍星辰身上的灰塵親昵地說:“休息一下,等陽陽回來吃飯。”
“嗯,好的,媽媽!”
星辰說著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把大林和楓子的案例整理成文字,筆記本上寫滿了紅色的批注:“楊爺爺:長期吸煙+黴變飲食+心態崩潰→縮短生存期”大林:長期吸煙+黴變飲食+情緒壓抑+拒絕治療→加速病情惡化”
“楓子:長期酗酒+長期吸煙+熬夜+飲食不規律+心態崩潰→縮短生存期”。
台燈的光灑在筆記本上,那些文字仿佛變成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訴說著遺憾與惋惜。
“看什麼呢?這麼專心?”
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摟住星辰。
“陽陽哥哥,我好難受!”
“啥事啊?”
“看吧!”星辰說著把剛剛總結的資料交到周陽麵前。
周陽飛快看完了星辰新采來的資料,眉頭一皺嚴肅地說:“親愛的,癌症的可怕,一半來自疾病本身,一半來自人的恐懼。我們作為醫生,在治療癌症,做手術消除有形的癌症的同時,還得多給病人做思想工作,要讓癌症病人心裡對癌症的恐懼完全消除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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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陽陽哥哥,說是那麼說,要真正做到,又是多麼難啊!”
“是啊,人人都根深蒂固地對癌症有了恐懼,一句兩句話又怎麼可能消除人們心理的成見。”
“所以,我們的任務還任重道遠啊,明天我還要找到更多的病人來證明,精神因素在癌症病人生死之間的重要性,當然更要找到更多的致癌原因,從根本上不讓癌症出現。”
周陽握緊星辰的手看看桌上資料說:“親愛的,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慢慢來吧,這是一個偉大的事業,要想成功,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咱們都得做好長期戰鬥的思想準備。對找到的資料我們要仔細地分析,比如大林因為恐懼治療的痛苦和花錢,放棄了可能延長生命的機會;楓子因為恐懼死亡,讓心態徹底崩潰,連嘗試治療的勇氣都沒有。而張奶奶和華華婆婆,因為積極麵對,調整心態,配合治療,反而創造了生命的奇跡。”
星辰忙說:“是啊,如果大林能早點改掉吸煙、吃黴變食物的習慣,能有個好的情緒環境,不用每天麵對老婆的吵鬨;如果楓子能少喝點酒、少抽點煙,如果他能注意飲食規律,上班時戴上口罩,早點發現身體的異常他根本就不會患肝癌。如果患癌症後,如果能不怕癌症,不被癌症嚇倒,相信醫生,接受治療、勇敢嘗試治療……”星辰在筆記本上寫下這些“如果”,每寫一個,心裡就多一分遺憾。
周陽說:“下次的科普會,一定要把大林和楓子的故事講給大家聽,還要加上華華婆婆的四重思考,讓更多人知道:癌症不是絕症,可怕的是忽視健康、拒絕治療、被恐懼打敗。強調:精神的力量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大,隻要不放棄,就有希望。”
星辰高興地看著周陽說:“有你真好,陽陽哥哥,這就是我一直堅持做防癌科普的原因——讓更多人知道,健康是自己的,生命是自己的,彆讓一時的疏忽、一時的恐懼,毀掉本該美好的人生,堅信,我的生命我作主!”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在筆記本上,星辰合上筆記本,拉著周陽起身走到窗邊,摟著周陽的腰,周陽低頭親昵地撫摸著星辰頭上淺淺的幾根頭發,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想著星辰勇敢對抗癌症的日子,看著失而複得的星辰,周陽心裡不由得絲絲後怕,雙手顫抖地把星辰緊緊摟在懷裡。
感到全身驟然而至的溫暖,星辰輕撫著周晨的手背,喃喃地叫著:“陽陽哥哥!陽陽哥哥!”
看著樓下的路燈,一望無際的嘉陵江水,倆人也是心潮澎湃,激情飛揚,他們知道,防癌科普的路還很長,但隻要能多讓一個人重視健康,多讓一個癌症患者鼓起勇氣,這條路就沒白走。星辰暗暗下定決心:下次科普會,一定要讓更多人聽到這些故事,讓更多人懂得珍惜健康,敬畏生命,彆讓遺憾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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