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卷著殘花，落在夜辰腳邊的青石上。方才大殿的鬨劇還在空氣中留著餘溫，他本想回姻緣池加固結界，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攔住。
蘇染從拐角衝出來，裙擺沾著泥點，頭發也有些散亂。她一把抓住夜辰的衣袖，指尖冰涼，聲音帶著哭腔：“夜辰大人，求您……求您幫幫我。”
夜辰皺眉，輕輕抽回衣袖。“姻緣池有鐵律，前世因果不可乾預，我不能幫你。”他的聲音很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指尖無意識攥緊了袖角，指節泛白。
蘇染卻沒放棄，她從懷中摸出半塊玉佩，玉麵磨得發亮。“您還記得這個嗎？當年您說它能護人平安，現在我隻求它能幫我找到他……哪怕隻是見一麵。”玉佩在月光下泛著柔光，是當年夜辰隨手贈予的信物，此刻卻成了蘇染最後的希望。
夜辰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縮。記憶突然翻湧，那年蘇染還是個小姑娘，捧著剛摘的桃花追在他身後，笑得眉眼彎彎。他喉結動了動，語氣軟了些：“鐵律如山，違背者會被鎖鏈鎖在池底，永世不得出。”
“我知道！”蘇染突然跪了下去，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她仰頭望著夜辰，眼眶通紅，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暈開小水漬：“可我找了他三百年，再找不到，我就要魂飛魄散了……夜辰大人，我不怕等，我怕連等的機會都沒有。”
夜辰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模樣，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他想起蘇染這些年的執著，想起她每次來姻緣池時眼中的期盼，又想起池底那些冰冷的鎖鏈。內心的掙紮像潮水般湧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多了幾分決絕：“罷了，就破這一次例。”
他蹲下身，伸手將蘇染扶起。指尖觸到她的手臂，隻覺得一片冰涼。“你先起來，動用本源會有風險，你得離遠些。”蘇染連忙點頭，踉蹌著退到古槐後麵，目光緊緊鎖在夜辰身上。
夜辰走到姻緣池邊，池水泛著淡淡的藍光，映得他的臉格外蒼白。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按在胸口，指尖泛起金色的光芒——那是他的本源之力，也是姻緣池最忌諱的力量。
剛催動本源，夜辰就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本源異動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像被火燒，可他沒停，金色光芒順著他的手臂注入池中。池水突然劇烈波動起來，藍光和金光交織，發出滋滋的聲響。
蘇染在後麵看得心都提了起來，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嵌進肉裡。“夜辰大人！您沒事吧？不行就彆勉強！”她想衝過去，卻被夜辰一個眼神攔住。
“彆過來！”夜辰的聲音有些沙啞，“再等等，快找到了。”他加大本源輸出，金色光芒更盛，池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漸漸浮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麵容，卻讓蘇染瞬間紅了眼——那是她朝思暮想的輪廓。
可就在這時，漩渦突然開始消散，人影也變得越來越淡。夜辰急了，想再催本源，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本源之力突然反噬，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倒在池邊。
“夜辰大人！”蘇染再也忍不住，衝過去扶住他。夜辰靠在她懷裡，臉色慘白如紙，呼吸都變得微弱。他看著漸漸恢複平靜的池水，眼中滿是不甘：“怎麼會……明明快找到了……”
躲在古槐後的姬千雪緩緩走了出來。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看著夜辰和蘇染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晚風卷著她的衣擺，聲音很輕，卻帶著說不儘的複雜：“……傻瓜，有些真相，還不如，永遠都不要知道。”
夜辰聽到聲音，艱難地轉頭看向姬千雪，眼中滿是疑惑。蘇染卻沒注意這些，她隻顧著給夜辰擦嘴角的血，淚水又開始往下掉：“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逼您就好了。”
姬千雪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銀色眼眸落在姻緣池上。池水平靜無波，可誰也沒看到，池底深處，一道黑色的鎖鏈正緩緩蘇醒，朝著夜辰的方向，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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