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回家直接一個“大”字型癱倒在床上,陷入昏迷式睡眠。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直接挑戰人類生理極限。
等他再睜眼,月光正慢悠悠地爬過窗沿。
他頂著一頭狂野的雞窩坐起來,嗓子啞:
“阿顏?”
回應他的隻有空調外機勤勞的嗡嗡聲。摸過手機,屏幕亮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一點半,但窗外黑得能當墨水用。
“謔,起猛了?”
他頂著雞窩頭懵逼了兩秒。
種子慢悠悠從被子裡飄出來,無情提醒:
是晚上11點半。恭喜您,睡了整整一個輪回。
“哦…哈?!哦…睡反了!”
他隻用幾秒就冷靜的下來了。
江言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改為蠕動著掀被下床,趿拉著拖鞋就往外晃。
意識之種追在他後麵嚷嚷:大半夜的你乾什麼?夢遊啊?
“四肢都快躺退化了,”江言揉著亂發,“夜跑,懂不懂?健康生活。”
種子在他耳邊發出不屑的滋滋聲,信他才有鬼。
夜市正是熱鬨的時候,霓虹招牌晃得人眼花,糖炒栗子的焦香混著霸道辣油味,一個勁兒往鼻子裡鑽。
江言路過燒烤攤,腿就跟焊在地上似的挪不動了。
鐵板上的肉串滋啦作響,油星歡快蹦躂,老板手法嫻熟地翻動著,跟玩雜技一樣。
“老板,十串!要變態辣!”他掃碼付款的速度比說話還快。
說好的夜跑呢?意識之種看著這貨轉眼就蹲到了臭豆腐攤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翻滾的黑色方塊,就差流口水了。
“三天沒進食了懂不懂?”
江言咬開一個爆汁的牛肉丸,燙得直哈氣,一邊吸氣一邊含糊不清地朝老板喊,“空腹運動傷胃!……老板,再加倆烤腸!”
江言耳朵微微一動,剛想轉頭說點什麼,牆頭突然滾下來個黑影——
“唉喲我c——”
那團黑影——是個小孩——結結實實砸在他身上。
江言直接倒下,種子還在歡呼小孩拿下了江言一血,江言重新站了,起來!
他反手像拎雞崽一樣提溜起小孩的後衣領。
“小鬼,高空拋物是犯法的懂不懂?”
他故意用鼻孔看人,擺出一副收保護費的架勢,“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你自己看著辦。”
隻聽見細若蚊吟的一聲“對不起”。
意識之種在旁邊幻化出兩隻小手,戳了戳小孩軟乎乎的臉蛋:
小朋友,彆怕,這個大叔雖然長得像人販子……
“喂!”
但他煮的泡麵還是能吃的,要不要跟哥哥回家呀?
“我感覺你才像人販子,”江言無語地提醒,“還有,你倒是讓她看得到你啊。”
他抓狂地薅了把自己本就淩亂的頭發,感覺四周探究的視線火辣辣地紮在背上。
十分鐘後,兩人一球蹲在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
江言咬著烤腸簽子,看著這小孩把第五個飯團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種子繞著小孩轉圈,突然彈出密密麻麻的光屏,上麵滾動著信息。
林雨,十歲,父親林大強,酗酒,家暴史,母親再……
“喂小鬼,這麼晚了不回家在這裡乾什麼?”
“……”
見小孩不吭聲,江言站起身,歎氣,“走吧,送你回家。”
小孩終於舍得開口了,聲音帶著抗拒:“不!我不想回去。”
江言重新蹲下來,視線落在縮在陰影裡的小團子身上,路燈清晰地照出她校服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青紫痕跡。
“喂,小鬼,”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再不回家,你爹該報警找你了。”
林雨把臉深深埋進膝蓋,鞋尖無意識地蹭著地磚裂縫:“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麵。”
江言沉默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抬起頭與自己對視。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深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