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那些倒黴蛋的魂兒早就和門口那棵歪脖子樹的樹根纏成死疙瘩了!解不開了!”
老太沒好氣地吼道。
“早這麼痛快多好。”
江言重新坐回凳子,翹起二郎腿,“您這身中二病晚期症狀,是跟路口那個算命瞎子報班學的嗎?”
就在這時,一頁泛黃的紙張從老太寬大的袖口滑落,某種熒光般的詭異紋路在紙麵上一閃而逝。
紅顏雙手抱臂,眼神銳利:“這又是什麼?解釋解釋。”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老太慌忙想把那頁紙往懷裡塞,枯瘦手背上青筋暴起,“這可是能窺探陰陽、改寫命運的……”
“五塊錢三本的盜版玄幻小說附錄?”
江言晃了晃不知何時已經摸到手裡的那本燙金封皮書,封麵赫然印著《霸道閻王愛上我》。
“嘖嘖,這頁腳還沾著去年的泡麵渣呢。”
老太臉上瞬間閃過尷尬,強作鎮定地去搶:“還給我!這是…這是命運的饋贈!”
“是七十年前鎮上百貨大樓清倉大促銷的贈品吧?”江言撚著書頁,嘖嘖稱奇,“消費滿二十文送秘籍,買三本還打九折。您老當年沒少為了贈品囤貨吧?”
老太徹底泄了氣,癱在椅子上,小聲嘟囔著抱怨,
當個守護者怎麼這麼難啊,連看本小說都要被吐槽……退休大媽搞點副業、追追連載怎麼了?
要不是有些話說不了,誰願意當這謎語人啊?!
她袍子下甚至露出一截印著皮卡丘圖案的卡通襪子。
意識之種蹦到桌子上,光球表麵顯示出_||)這樣一言難儘的表情。
“所以壓根沒有什麼命定之人?”紅顏看著眼前這位幾乎要自暴自棄的“守護者”。
“倒也不全是…”老太眼神開始飄忽,手指不自覺地摳著藤椅扶手,“上周…確實有人讓我在這等個傻…咳,等個有緣人。”
江言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這臨時改口比老太太抹歪了的口紅還要生硬。
紅顏沒再追問,轉而湊近那個堆滿雜物的書架,用緋紅刀刃的刀尖輕輕挑開蛛網。
一本發黴的《本草綱目》下麵,壓著一本材質特殊的羊皮冊子,封麵上螺旋狀的紋路正隱隱滲出流轉的微光。
“這是……?”
“因果錄。”
老太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佝僂的背脊起伏著,“七十年了…那些喪良心的崽子,還在不停地往那棵樹裡填人命——”
她猛地扯開領口,那些脖頸上的暗紅刺青竟如同活物般,正緩緩向著心口的位置爬行!
“我和那棵樹…是連著的。樹裡多一人,這就深一分。”
老太終於吐露實情。
當那棵靠吞噬生命積蓄能量的樹“吃飽”之時,陰陽之間的通路就會被強行撕開,生與死的界限將模糊不清。
上周確實有人找到她,告訴她屆時會有人來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但她當時是全然不信的,直到她看到了光……
她的話語在這裡變得含糊不清。
“解決辦法是什麼?”紅顏直截了當地問。
老太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缺了門牙的豁口漏著風:
“簡單得很——”
她那枯枝似的手指,直直地戳向江言的心口,“把這他喂給那棵樹,藥到病除…”
“喂喂!尊重一下當事人好嗎?!”江言一下子蹦到前麵,“您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英俊的臉上了!”
紅顏冷笑著盯住老太:“您也彆再裝神弄鬼了——守在這裡,真正等的是能代替您成為‘替死鬼’的人吧?”
老太沉默了片刻,突然嗤笑一聲,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等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上趕著來送命的愣頭青。”
窗外暴雨砸得屋簷劈啪作響,積水已經漫過了門縫下的青磚。
江言掏了掏耳朵,一臉“我懶得再繞彎子”的表情:“老太太,扯這些沒用,直接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老太抓起一張泛黃的紙頁,用顫抖的手在上麵胡亂塗抹,筆尖戳破了三個洞才畫完那堪稱鬼畫符的陣圖。
讓他們照著這個以老屋為中心布設,並強調必須在天亮前完成。
“這玩意…靠譜嗎?”
紅顏捏起那張紙對著昏暗的光線打量,臉上寫滿了對老太太專業性的質疑。
“樹裡…埋著因果。”老太看著窗外那棵焦黑的歪脖子樹,“你們要找的答案,在樹,不在屋。”
她的眼珠死死盯住江言,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穿透。
她等了七十年,等的就是江言。
唯有他,才能破解此局。
唯有……光韻。
“唯有你能斬斷這因果,這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
老太說到“光韻”時,紅顏感覺那詞格外刺耳,仿佛被什麼力量乾擾,後麵的話完全聽不清。
“把話說清楚!”她追問。
江言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再磨蹭就算加班了!沒加班費誰乾啊,趕緊趁著雨小去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