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溫暖的感覺,明明隻從手上傳來。
可在少女的心中,那樣的感覺如此的舒適,使得她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
現在的她,宛若一隻尋求庇護的小獸一般,身體本能的向著溫暖之處靠近。
於是,林薑芊身體慢慢蠕動向前,直到將翠綠的小團子抱在懷裡。
月色正好,金藍交輝的光芒之下,少女的小腦袋輕輕枕著團子,棕褐色的發絲在它翠綠的絨毛上纏繞,右手和團子一同枕在頭下,好一幅充滿靜謐與安眠之感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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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也許……有的人會說,是為了快快樂樂的過完每一天。
可能還有的人會說,是為了尋找自己存在的價值。
或許還有的人會說,是為了感受愛與被愛。
他們的生活都好舒服啊……
而我……
卻從來沒有任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是啊,我的每一天過的都不快樂。
是啊,我的存在價值似乎早已被定好。
是啊,我的一生似乎隻伴著利益,更彆提愛與被愛了。
可這樣的我……
真的還有被拯救的……價值嗎?
畫麵中,一名少女站在河岸邊。
她看上去瘦弱無比,身上穿著單薄又破舊的衣服,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再仔細看去,她身上裸露的肌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布滿淤青和血色的刮痕。
而在那皮包骨的身軀之上,是一張充滿死誌的臉,那張臉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略顯蠟黃,又因為多日在烈日下的勞作,顯得有些黝黑。
她就這麼站在湍急的河流旁,任憑因為滾滾大河而撲來的狂風將她早已失去光澤的發絲吹起,又拂過她臉頰上早已乾涸的淚痕。
一陣落葉拂過,狂風讓少女有些睜不開眼了。
但她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站在那裡。
站在那裡。
不,她做了一件事。
唯一一件事。
她往前走了幾步,嘴唇緊緊抿著,但依然能看到嘴唇上乾涸開裂的死皮。
她隻是沉默著。
沉默著。
這時,她嘴中似乎呢喃了一句什麼。
“萇卿先生,我愧對您對我的幫助和關照。也許……我這樣的人,毫無存世的資格。”
“謝謝……就算我已經這樣了,您也願意幫助我。”
“所以……您應該已經看見我的道歉書了吧?”
“我知道,那兩個家夥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我會用我自己這條命,證明這一道歉的重量。”
“如果還有來世的話……”
我希望能永遠在您身邊,無需給我任何東西,隻要能讓我在您身邊。
這既是贖罪,也是我……的心意。
可惜……直到現在,我都沒能真正向您說出這句話。
因為……我不配呀。
在少女那似乎早已失去情感的臉上,一絲笑容輕輕綻放。
再見了,好人先生。
她下定決心,被凍的通紅的雙腳向前邁出最後兩步,如同飛入水中的雛鴨一般。
這一刻,遊魚真正找回了她的自由,不是並不富足的生活,不是被當做籌碼的身體。
而是……徹底解放,不必考慮任何事情的自由。
冰冷刺骨的河水很快將少女的全身淹沒,但她現在隻覺得異樣的溫暖。
好暖和啊……我馬上,就要去往另一個地方了吧。
這一次……
少女的思考似乎停止了,意識在逐漸模糊,水掩蓋了少女身上的疤痕,讓她的身軀在這一刻無暇。
可真的……真的好溫暖啊!
誒?
真的好溫暖誒!
少女感覺意識在逐漸回歸身體。
可為什麼呢?
難道……所謂的往生,其實在我們的眼裡,是很快的過程嗎?
少女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睜開雙眼,想要看看這個全新的世界。
結果,眼前還是那熟悉的河水。
不過,身上的溫暖感不似作假。
但似乎是從一個點傳出的。
絕望的少女,逐漸被希望的溫暖所帶回這個世界。
而那個提著她的衣領,將她救出來的人,就是她藏在心底的少年。
“芊芊,你怎麼了?有什麼痛苦直接跟我說呀。”
這似乎,不是故事的起點,卻是少女永遠藏在心底的真正起點。
而在那之後,她離開了那個隻有痛苦的世界,隻帶上了奶奶留給她的遺物。
從此以後,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洛雲芊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在努力尋找自身價值的小丫頭。
而唯一不變的,是她對那名少年的心意。
從一而終,從未改變。
隻是,那心已經永遠被她藏在心中。
不論是在最一開始,還是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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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薑芊從名為夢的經曆中醒了過來。
她心中湧起無限惆悵,又有一種患得患失的空虛感。
所以……她還真的就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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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芊和她一樣,是一個願意反抗命運,堅韌的女孩。
唯一不同的,也許是她身上多出了一種承受過命運磋磨的堅韌吧。
在那一段記憶中,洛雲芊的每一個心理活動,每一個決策,每一次行動,在她眼裡都是她會做的事。
——這意味著,她的確是,所有的行為都出奇的一致。
不過,在這樣的視角下,她並不是親曆者,隻是一個旁觀者。
她隻是將自己帶入了而已。
可即便如此,洛雲芊獨特的經曆還是讓她感受頗深。
這是她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同情她的所謂。
——不論她在眾人眼中究竟是何等強者,在她看來,她就隻是一個愧於一件自己完全沒有必要背責的事而認為自己不具資格向師父表達愛意的少女。
時光匆匆,少女長大,成為了獨當一麵的理係者,也從未忘記自己的誓言。
她出色的結束了一切事務,並解決了整個世界遭遇的第一次大危機。
雖然……是以生命為代價。
而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
所謂的罪責,更是毫無根底。
她確實擁有了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