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也親密了幾許。畢竟,整個幻境內,真正的活人也隻有他們兩個,而和幻境創造的個體聊天總會有種不自在感,令人不適。
星欞音最喜歡的,便是聽夜桑海講自己的練劍心得。從少年的一言一語中,她能感覺到少年的強大,而那些精辟的心得,也讓他一個劍修格外的開心。
在少女看來,與少年的座談與切磋完全可以適當的緩解她心中的痛苦。與少年相處時,她可以暫時拋卻自己的煩惱,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時候,那個她依然被蒙在鼓裡的時候。雖說現在想來都是痛苦,可那時的她也確實很幸福。
而越是快樂,就越害怕失去。星欞音很希望能維持現狀,既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少年,也不將自己的遭遇和必定的結局告知於他,認為一切保持原樣就好。但另一方麵,她又希望了解麵前神秘的少年,了解他來到這裡的原因以及他的身份。
可是,若要了解夜桑海,她便不可避免的要表露與自己有關的一些事情,這可能會影響少年對她的態度。
在此矛盾之下,星欞音一直在思考自己應該如何與少年對談,在減少透露自己信息的同時,儘量獲取與少年有關的信息。可夜桑海又怎麼能遂她的願?總之,在他們的幾次對話中,少女是一點沒有了解到與少年相關的任何東西,卻多次差點被少年套出話來。
不過,她若是知道少年早已了解他的過去,可能會瞬間崩潰吧。
隨著時間推移,少女的耐心也在逐漸被消磨,這一日的對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見星欞音嘟著小嘴,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麼,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發呆了?”他溫和地笑道。
少女呆愣片刻,緊接著回過神來,用食指尖輕輕戳了戳下巴,黑曜石般的雙眸盯著少年,其中充滿好奇。
“總覺得夜師兄挺神秘的呢。”
“何以見得?”少女的話勾起了他的興趣。
“唔……師兄的一言一行都不似常人,有一種高貴卻平易的氣質,說實話,師兄讓我本能的想親近呢。”
“那……也許是我們比較相合吧。”少年的語氣依然平淡,卻帶上了一絲笑意。
“嗯。不過,還是好想知道夜師兄究竟是怎麼變得這麼強大的。”少女決定不再試探,而是嘗試直接發問。
看著眼前與她看上去年齡相差無幾,卻又極為耐心地對待她,接受了她占據時間的請求,認真的回答了她每一個或是奇怪或是令她自己疑惑的少年,星欞音感覺自己的小臉有些發燙。
而他這一問,便讓少年找到了症結所在。他溫和的笑了笑,看向少女白皙的小臉上出現的一絲紅暈——那就像光潔白雪上投射的一絲霞光,如夜般深邃的眸中泛起一絲波瀾:“為何要那麼執著於過去呢?我的過往如何,我的身份如何,那於現在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與你,在此,對談,分享喜怒哀樂,如此便足夠了。”
這句話點醒了她。事實也確實如此,她完全沒必要去尋找少年的過去。至少,此刻他們是可以互相分享的朋友,是一起切磋的同伴,這樣便足夠了。
其實,少女想要的,似乎一直也就隻是這樣一個能夠真心對待自己的朋友罷了。而像這樣的朋友,便是自己的眼前人,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幸運。
“謝謝你,夜師兄。”少女的小臉紅撲撲的,令人不禁產生了想捏一把的衝動。
當然,這個想法一經產生,便被夜桑海無情地掐斷了。
“奇怪,我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呢?”少年的心略微波動。他也發現了,自己對少女的態度,相比最一開始的同情與好奇,似乎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星欞音的笑容能時不時的讓他的心產生波動。
被他這麼盯著,星欞音也有些不自在。但想起方才的話,她又認真的看向了少年。她能感受到,眼前的黑發少年眼神澄澈,對她的情感沒有一絲虛假。
那如果這樣的話……
如果我在你眼中真的是好朋友的話……
我們能不能再靠近一點呢?
我希望我們可以換一個昵稱,至少不要讓我回想起那段隻有痛楚的過往,和那些令人作嘔的同窗的嘴臉。
想法一出,便牢固的紮根於少女的心中,揮之不去。
少女權衡片刻,心中做出了決斷。
“我……”話到出口之時,卻又有些害怕,這讓少女顯得有些扭捏。
“怎麼了?但說便是。”少年語氣平淡,卻帶上了一絲關懷。
少年的話,把少女的心撫平了,先前堵塞在心頭的話也足以順暢的說出口。
“我可不可以叫你夜哥哥呢?”就這麼一句話,沒有前因後果,看似令人摸不著頭腦,實則也確實會讓不了解少女的人一頭霧水。
不過,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少年便知道了少女的難處。
“是我疏忽了。那所謂符合幻境人物身份的互稱,在她眼裡,可能既是一種詛咒,亦是一種束縛吧。”夜桑海心想。
既然已經準備更換昵稱,少年便思考著要如何稱呼眼前的白發女孩。
叫音兒?不行,太親密了。直呼其名?不行,太疏遠了。
少年認真思考,久久不答複星欞音。
見狀,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感覺到少女的不對勁,夜桑海暗道不對,隻能隨意的選取了自己心目中比較好的稱呼。
“當然沒問題。那我以後便叫你‘丫頭’吧。”少年溫和的笑了笑。
直到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夜桑海才後悔自己的想法。“丫頭”這個稱呼,似乎與“音兒”沒什麼區彆,都過於親密了。
見少女呆愣,夜桑海竟有片刻慌神。“怎麼了?這個稱呼不行嗎?”
“誒?沒……沒有,我很喜歡啦。”少女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眼中充滿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叫我什麼都無所謂啦。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少女大聲應下,笑靨如花。
“那,夜哥哥,我們開始今天的切磋吧!”白發少女站起身,前行幾步,又轉過頭來,靜靜的看向少年。
“嗯,開始吧,丫頭。”少年也站起身來,神情依然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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