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終會降臨於你身上!”
少女的劍鋒已然迫近。
影嶽甚至能感受到那飛劈而來的白色長劍散發出的淩厲的劍罡。
他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似乎在靜靜等待審判的到來。
一切,仿佛都要結束了。
——☆——
其實,父親在少女的印象中,並不是一個令她記憶很深的人。
不是少女無法銘記他們發生的事。
每一件事,都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腦海中,無法消去,也無法重鑄。
隻是,她與父親共處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短到,讓少女連足以回憶的事情,都屈指可數。
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以前家中的一個小搖椅。
父親常常坐在搖椅上,靜靜的品味平凡生活的美好。
而到這時,他就會將笑著爬到他身上的她抱起,用一種獨特的幅度搖晃著。
父親搖晃的頻率剛好和他在搖椅上搖動的頻率一致。
在這種和諧與安寧之中,本來咿咿呀呀吵鬨著的她沉沉睡去。
是啊,那時的生活如此美好,直至現在依然能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
是啊,你還有過如此一段快樂又平凡的時光。
你和父親還有過這麼平凡又美好的一段時光。
可是……美好終究是短暫的,不是嗎?
你還記得嗎?
父親有一天離你們而去,然後……
從未歸來。
你還記得嗎?
那時的母親似乎變得有些憂愁,可依然用微笑對著你。
你還記得嗎?
那時的你想念父親的懷抱,就獨自一人爬到了那早已落滿灰塵的小搖椅上。
你與那搖椅完全不符的身軀深陷於其中,小小的身軀努力的想讓搖椅動起來,卻無濟於事。
你很難過。
你想讓搖椅動起來,於是急得滿頭大汗,甚至開始哭鬨。
母親聞聲而來,看見不顧身體臟汙在瘋狂努力的你,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可是你隻注意到了母親的笑容,注意到了她看到你時的樣子。
你沒有注意她早已紅了的眼眶。
你伸出手,卻無法擺脫那寬大的搖椅。
母親看見了,上前將你輕輕抱起,又把搖椅清理了一番。
你不知道,她為了,將心中早已深深埋於頑石之中的痛苦又一點一點的摳了出來。
你隻知道,母親帶著微笑坐在搖椅上輕輕的將你抱起,哼唱著你從未聽過的歌謠,在搖椅上搖了起來。
相比於父親,那頻率更加柔和,也有著一種彆樣的快樂。
也許對你來說,重要的隻是在搖椅上沉沉睡去的美好。
你睡得很香,母親看到你睡去,伸出手輕輕拂去眼中無法控製的淚水。
她不願意將你吵醒,但淚水依然沒有忍住。
你隻知道母親露出了笑容,卻不知道那笑容是建立在悲傷之上的無奈與痛楚。
卻不知道那是因為你而被迫存在的笑容。
你隻知……你睡去了,感到安寧與平靜。
那時的你並不知道這兩個詞,也不知道你的感受,可以用這兩個詞來描述。
可是……
——★——
當你真正知道了這兩個詞的意思的時候,你已經與這兩個詞背道而馳。
母親……也已經離你而去。
你感到彷徨,你感到迷惘。
你的人生似乎與享樂……再無關聯。
——★——★——
最後,你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那百餘年的黑暗之中,當你的怒火散儘之時,你隻剩下了空虛。
而在怒火散儘的開始一段時間,你的心中出現了巨大的空落感。
你不願意就這樣沉淪下去,你不能被虛無所淹沒。
所以……
為了讓自己更加充實,你選擇了尋找恨意。
你知道,書院裡的人害了你。
你把他們殺了。
你知道,母親是被那個突然降臨的人害死的,他是這一切的起始。
可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卻無法將他殺死。
那麼……
還有什麼,是讓你這樣一個毫無自由可言的人,可以輕鬆做到的呢?
你知道……
隻有一種可能。
母親帶著父親的秘密永遠的離去了。
在黑暗之中,先前父親說過的話,反而在你的心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你想起來,他在臨走的那一天,眼中有著決心,卻又有著一絲對未來的擔憂。
你想起了他說的話,想起了他口中所謂的追殺者。
原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仇需要報。
你終於找到了自己應該做的事,你應該為自己感到欣喜。
為自己這個空殼……依然還有事情可以做而感到欣喜。
於是,你終於又有了新的任務。
你決定,在那短短的三年時光中,仔細搜尋每一個角落。
將一切都刨穿,在細枝末節中,找到父親的仇人。
你知道,你有足夠的時間,也有完全耗儘的精力。
將每一件事細細回想,直到找到屬於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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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怨。
所以,你選擇尋找。
你成功了。
你將那短暫的三年時光稀釋在了十數年的黑暗之中。
最後,你將每一件事都完全回憶起來,想起了父親說過的每一句話,看到了他在做每一件事時臉上的微表情,最終你獲得了……
絕望。
無邊的絕望。
你得出了一個結論:父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仇人來自於哪裡。
——☆——
好在,你成功脫離了黑暗,尋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重新擁抱了平和與安寧。
你非常開心,你似乎遺忘了曾經的仇恨。
直到……現在。
——☆★☆——
你終於知道了……
你終於知道了。
你終於知道了!
難怪父親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難怪你找遍了他話語中每一個他認為可能會追殺他的人。
都還沒能找到。
原來……那真正的仇人,竟然是誰都無法想到的。
你的血親。
他與你共享著血脈,卻害得你失去了父親。
而現在……
你,不……
我,終於站在了那個仇人的麵前。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仇恨。
我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那就是……
將劍斬下去。
切斷他的喉嚨,斬下他的頭顱,以此……
告慰直到死都沒有明白前因後果的父親。
我真的好開心呀!
——————
星欞音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格因為魔王狀態而產生了一定的變化。
可這不是正好嗎?
就讓這副樣子,成為影嶽腦海中的最後一幕吧。
影憐幽隻是靜靜的站在旁邊,冷冷的戒備著周圍。
她覺得自己此時更應該成為一位看戲之人。
因為,姐姐的仇,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兩人即將宣告審判的絕唱。
可是,誰也沒能注意到,癱倒在地上的影嶽眼中,似乎有著一種得意。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些。
因為他看見,陰求蜷縮在角落中,對他打了一個手勢。
那是勝利的手勢。
下一刻,突然出現了一個孩子,他似乎是剛剛從遠方衝過來的。
即使氣喘籲籲,他仍舊堅定的站在了少女們和男人之間。
雜血狗,不許你們傷害影嶽大人!他張開雙臂,眼中滿是怒火。
儘管有滅世因子的影響,兩名少女還是不願意將心中的善良完全掐斷。
他們無法對無辜的民眾下手。
而這一遲疑,便是逆轉的開始。
不知何時,周圍出現了一些黑魔族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竊竊私語,怒視著少女們。
這些人從未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們隻在乎現在看到的事情。
他們最敬愛的總長大人……
他們最敬愛的總長大人,竟然被自己一直宣傳的兩位魔王候選人,擊倒在地,似乎即將失去生命。
我就說,混血的雜毛狗肯定是不安好心,居然把敬愛的總人長大人打成這樣。
是呀是呀,你看右邊那個丫頭,眼睛和九幽一模一樣,肯定是個嗜殺成性的變態!
還有左邊那個丫頭,居然有白神族的血脈!也不知她的爹媽怎麼想的,怎會走在一起!真是太矛盾了,不可理喻!
少女們呆立原地。
周圍人的話題轉變非常快,從他們的所作所為迅速轉移到了他們本身。
也許,她們隨手一擊,就能將眼前的人們悉數斬儘,可她們做不到。
心中的良善在此刻就如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這些不明真相的民眾們保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