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時間失去了意義,感官也變得麻木。
林瑤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絲冰冷的夜風穿過林間,吹拂在她赤裸的肌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她空洞的眼球,終於遲滯地轉動了一下。
嘴裡的血腥味濃得發膩,牙關因為長時間的緊咬而酸痛不堪。
身邊的男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那場野獸般的掠奪,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休憩。
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沒有絲毫改變,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一絲紊亂。
林瑤撐起自己酸軟欲裂的身體,破碎的衣衫掛在身上,勉強遮住關鍵的部位。她低著頭,散亂的發絲垂下,遮住了臉上的所有表情。
隻有那雙死死攥住泥土和草根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慘白。
水木看也不看她,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走吧。”
“去找源果。”
這四個字,像是一根針,刺破了林瑤那片死寂的世界。
她猛地抬起頭。
那雙原本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一種全新的東西。
不是恐慌,不是絕望,而是一種玉石俱焚的、純粹的恨意。
她看著水木,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笑了。
“哈……”
“哈哈哈哈……”
笑聲乾澀,嘶啞,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扯。
水木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停下腳步,轉過身。
林瑤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盯著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和毒。
“我是歩頎派來的。”
她吐出這個名字。
水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說書人。
林瑤的胸口劇烈起伏,她享受著水木臉上那份平靜,她要親手撕碎這份平靜。
“歩頎發現了你的存在。”
“他以為你早就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中!沒想到你還活著,而且還活得這麼好。”
“所以,他派我來。”
林瑤頓了頓,一字一句,咬得清晰無比。
“殺、死、你!”
水木依舊沉默,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緒。
林瑤的恨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話語變得急促而尖利,像是在控訴,又像是在自我嘲諷。
“歩頎說,你的弱點很明顯!”
“他說你從小缺愛,內心孤僻,隻要有人對你好一點,對你表現出與眾不同,你就會無法自拔!”
“他讓我接近你,關心你,讓你愛上我!”
說到這裡,她臉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極點,那是一種混雜著屈辱與瘋狂的神色。
“到時候,你就會任由我拿捏!”
“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她死死地盯著水木,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震驚、憤怒,或者哪怕是受傷的痕跡。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這份漠然,比任何暴怒都更讓林瑤感到刺骨的寒冷。
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所有的偽裝和攻擊性都在這一刻崩塌,隻剩下最赤裸的絕望。
“可是,她害了我!”
“她騙了我!”
淚水再次湧出,這一次,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因為被欺騙、被當成棄子的巨大悲哀。
“你根本不是!”
“你不是她口中那個缺愛的可憐蟲!”
她指著水木,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
“你是個惡魔!”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終於,水木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