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北麓,一處隱秘的岩洞。
這裡是竹內和他的殘存部下最後的藏身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碘酒和硝煙的混合氣息。
那場血色實驗室的慘敗,讓竹內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的右眼被猴子的子彈擊碎瞄準鏡後,濺出的玻璃和金屬碎片徹底摧毀。
此刻,他的右眼纏著厚厚的繃帶,繃帶下滲出的血液早已將白色的紗布染成了暗紅色。
他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沒有呻吟,沒有呼痛。
他的左手緊緊握著那杆九二式重機槍的槍管,那槍管此刻冰冷如鐵,仿佛是他唯一的生命寄托。
“……長官。”
一名臉上帶著燒傷的惡鬼隊員,小心翼翼地遞給他一個溫熱的鋁製水壺。
竹內沒有接。
他的左眼,那顆獨存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如同燃燒著兩團幽暗的火焰。他的思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也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他敗了。
他這個在諾門坎被譽為“帝國之盾”的狙擊精英,在同一個敵人手裡,連續敗了兩次!
第一次在鷹嘴崖,他輸給了“山鬼”那神乎其神的預判和運氣。他失去了他的精英狙擊組,但他得到了複仇的機會。
這一次,他輸給了猴子的狡詐和對人心的把握。他失去了他最後的,也是最忠誠的部下。
更可笑的是,在“烏鴉”小隊731)的人眼裡,他竹內,隻是一個失敗的“戰術指揮官”。
“把電台拿過來。”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岩石在摩擦。
那名部下迅速將一部手搖式軍用電台搬了過來。
竹內親自搖動搖柄,調到了“烏鴉”部隊秘密的聯絡頻率。
“……我是竹內。”
“……哈依!竹內部長!”聽筒裡傳來了“烏鴉”指揮官那尖銳而冰冷的斥責聲,“你必須立刻帶領殘部,返回太原司令部!木戶大佐對你的行動失控和損失負有全部責任!你必須回來接受軍法調查!”
“軍法調查?”
竹內那獨存的左眼猛地收縮成了一個恐怖的針尖!
“你們以為我是為了你們那群躲在陰溝裡的影子而戰嗎?”
“竹內!注意你的言辭!”
“住口!”
竹內猛地咆哮起來,將自己積壓在心底的所有憤怒和屈辱都傾瀉在了這聲嘶吼之中!
“我是帝國陸軍的特種狙擊隊長!我不是你們特高課的棋子!更不是你們那群隻會玩弄跳蚤和毒素的實驗員!”
“你們用我部下的血去引誘那隻狼王!你們用卑劣的手段去脅迫那個該死的支那少年栓子)!你們卻將我當作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失敗品!”
“我失去了我的右眼!我失去了我的榮譽!我失去了我所有的部下!”
“我不會回去接受你們那狗屁的調查!”
竹內說完,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電台的機身上!
“滋啦——”
電台的零件如同脆弱的瓷片般瞬間崩碎!這架連接著他與日軍最高指揮部的通訊設備,徹底化為了一堆廢鐵!
“長官!”那兩名唯一還忠誠地守在他身邊的部下,被他的瘋狂之舉徹底嚇傻了!
竹內緩緩站起身。他撕下了右眼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