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平那句冰冷的“準備戰鬥”,如同一塊投入滾油的巨石,瞬間點燃了整個指揮部壓抑到極致的氣氛!
王大疤那隻因憤怒和焦慮而布滿血絲的獨眼,猛地望向沈安平,聲音嘶啞地問道:“兄弟,你說,怎麼打?!”
他雖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到張家莊,將王麻子那夥畜生碎屍萬段。但他更清楚,伊藤弘一那條毒蛇,一定已經在山下布好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這頭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猛虎”,一頭撞進去!
衝動,是魔鬼。而沈安平,就是那個能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唯一能降服他心中魔鬼的人。
沈安平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那張簡陋的軍事地圖前。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鷹隼,在張家莊和河口鎮據點之間,來回巡視。
“王麻子這次出動了近百人的偵緝隊,將張家莊團團圍住,卻圍而不攻。”沈安平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這狗日的,是在等!”一個排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在等我們下山去救人!”
“沒錯。”沈安平點了點頭,眼神冰冷,“王麻子,是誘餌。張家莊,是陷阱。而伊藤弘一,那個真正的獵人,正躲在暗處,等著我們這群獵物,自己走進他的射程。”
“那……那我們就不管了嗎?!”王大疤焦急地說道,“張家莊裡,可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
“管,當然要管。”沈安平緩緩地抬起頭,那雙冰冷的眸子裡,閃爍著一抹與伊藤弘一如出一轍的、屬於頂級獵手的寒光,“他想讓我們去,我們就去。隻不過,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得由我們說了算!”
他猛地將手指,點在了連接河口鎮與張家莊之間的一條必經之路上——“黑風口”。
“他不是想讓我們去救張家莊嗎?”沈安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們就把動靜鬨得再大一點,讓他以為我們真的上鉤了!”
一個大膽而又周密的“圍點打援”戰術,迅速地在他的腦海中成型!
“王大哥,”沈安平的目光,轉向了王大疤,“這次,需要你親自帶一隊人馬,去猛攻張家莊外圍的偵緝隊!”
“強攻?!”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對,強攻!”沈安平的語氣,不容置疑,“但不是猛打,是騷擾!你們的任務,不是救人,而是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要讓王麻子感覺到,你們遊擊隊的主力,已經傾巢而出,不惜一切代價要救人!要讓他害怕,讓他覺得憑他自己,吃不下我們!”
王大疤瞬間明白了沈安平的意圖:“你是想……逼王麻子向河口鎮的鬼子求援?!”
“沒錯!”沈安平的眼中,殺機爆閃,“王麻子是誘餌,那我們就先把這個誘餌,打痛!打殘!逼得他不得不向他的主子求救!而伊藤弘一,那個自負的家夥,在看到我們‘中計’之後,一定會派出援軍,來完成最後的合圍!”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般,冰冷刺骨:
“而我,將帶領‘狼牙’,在‘黑風口’,為他派出的援軍,準備一個……死亡陷阱!”
這個計劃,不可謂不大膽,不可謂不瘋狂!這是在刀尖上跳舞,是與伊藤弘一這位頂級獵手,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心理博弈!
王大疤看著沈安平那雙充滿了自信和冷靜的眼睛,心中那股因焦躁而起的亂火,仿佛被瞬間撲滅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那隻獨眼裡,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戰意!
“好!就這麼乾!”
……
夜色,再次籠罩了大地。
兩支隊伍,如同兩條黑色的溪流,悄無聲息地,從猛虎山的營地中,流淌而出,奔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沈安平,帶著猴子等五名“狼牙”隊員,如同鬼魅般,先行一步,潛入了“黑風口”那複雜險惡的地形之中。
黑風口,正如其名。這是一個狹長的隘口,兩麵都是陡峭的石壁,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土路。狂風,從隘口中穿過,發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這裡,是天然的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