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崖,日軍炮兵陣地指揮部。
伊藤弘一,正一臉平靜地,用他僅存的左手,擦拭著一把專門為他改造過的、南部十四式手槍。他的右臂,空蕩蕩的袖管,被整齊地彆在腰間。那張因為失血而依舊慘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焦躁,隻有一種獵人布下陷阱後,等待獵物上鉤時的、病態的寧靜。
他聽著遠處那震天的、由王大疤親自導演的“佯攻”大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了嘲諷的弧度。“愚蠢的莽夫,還在用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聲東擊西的把戲。”他自言自語道,“你以為,我還會上第二次當嗎?”
他早已算準,“山鬼”真正的目標,一定是他這座炮兵陣地!所以,他故意將後方的防禦,弄得鬆懈無比,甚至,連他自己,都暴露在了最顯眼的位置!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誘那條他恨之入骨的“孤狼”,鑽進他這最後的、也是最致命的陷阱!在他的指揮部周圍,早已埋伏下了他手中最後,也最精銳的一支“反狙擊小隊”!隻要沈安平敢露頭,迎接他的,將是來自四麵八方的、必殺的彈雨!
然而,他等了許久。他沒有等到,那聲熟悉的、從黑暗中響起的冷槍。
他等到的,是一陣從他腳下!從這座他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堡壘內部!傳來的、極其輕微的、如同老鼠刨洞般的“悉悉索索”聲!
伊藤弘一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攥住了他的心臟!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裡是鷹愁崖的山頂!是堅硬的、完整的山體!怎麼可能會有聲音,從地底下傳來?!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瞬間!在他指揮部外,一個偽裝成通風口的、毫不起眼的石板,被無聲地,移開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在整個炮兵陣地內部的、數十個最隱蔽、也最不可思議的角落裡!無數個偽裝成草皮、岩石、甚至是排水溝蓋板的洞口,被同時,掀開!
“動手!”沈安平那冰冷的、如同地獄判官般的聲音,仿佛是從九幽地府之中,直接響起!
下一秒!三十道如同鬼魅般、渾身沾滿了泥土和殺氣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從地獄中爬出的複仇之魂,從那些洞口之中,蜂擁而出!
“轟——!”早已準備多時的特戰隊員,將一捆捆集束手榴彈,狠狠地,扔進了那堆積如山的炮彈堆裡!衝天的火光,瞬間便將半個夜空,都照得如同白晝!劇烈的爆炸,如同火山噴發,將那十幾門黑田重德引以為傲的重炮,連同周圍的炮兵,一同,掀上了天!
整個炮兵陣地,在短短的數秒鐘之內,便徹底陷入了一片火海與混亂之中!
“敵襲!敵襲!”“敵人在我們內部!他們在我們腳底下!”
幸存的日軍,發出了絕望的、不敢置信的嘶吼!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那群他們一直以為被死死困在地下的“老鼠”,竟然會以這種堪稱“魔幻”的方式,從他們的腳底下,鑽了出來!
伊藤弘一,徹底呆住了。他那顆一向以精密和冷靜著稱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宕機!他輸了。輸得,比上一次,還要徹底!還要……匪夷所思!他不是輸在戰術上,而是輸在了……想象力上!
“保護中尉閣下!”他身邊那支早已埋伏多時的“反狙擊小隊”,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立刻放棄了原本的伏擊陣地,調轉槍口,朝著那些如同鬼魅般,在陣地內四處穿插、收割著生命的特戰隊員,展開了瘋狂的還擊!
然而,已經太晚了!當特戰隊,將戰場,拉進了他們最擅長的、近距離的巷戰和肉搏戰時!他們,就是一群不可阻擋的……死神!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一邊倒的屠殺!
而在那片混亂的、如同人間地獄般的炮兵陣地之上。沈安平,拖著他那條還未痊愈的傷腿,一步,一步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沒有拿槍。隻有一把,從一個日本軍官屍體上,奪來的、沾滿了血汙的……指揮刀。
他的步伐,很慢,很沉。每一步,都會牽動腿上的舊傷,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但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都要……冷!
他的目光,穿過了那片由火焰和死亡交織而成的幕布,死死地,鎖定著那個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正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的身影。
伊藤弘一!
那個魔鬼!那個讓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之一!那個讓他數次陷入絕境、讓他失去了數名戰友的、一生中最大的宿敵!
此刻,就倒在他的麵前!
伊藤弘一,也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個拖著一條殘腿,拄著一把武士刀,如同從地獄深處走來的、索命的惡鬼般,一步步,向他逼近的男人。他的眼中,第一次,浮現出了真真切切的、屬於人類的……恐懼!
他想跑,但他被爆炸震傷的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他想舉槍,但他僅存的左手,卻在剛才的爆炸中,被橫飛的彈片,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連握緊手槍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待宰的羔羊!
沈安平,終於,走到了他的麵前。他低下頭,用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俯視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卻狼狽如狗的男人。
這一次,再也沒有狙擊鏡的阻隔。再也沒有數百米的距離。
兩個傷痕累累的、不死不休的獵手,終於,麵對麵地,看到了對方眼中,那如同實質般的、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贏了……”伊藤弘一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眼中,卻充滿了無儘的怨毒。
沈安平,沒有說話。他隻是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指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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