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裡落針可聞,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杯盤偶爾的輕微碰撞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神情肅穆的秦海龍和台下呆若木雞的孟禮歡身上。現役軍人!這個真相帶來的衝擊力,遠比發現沉船本身更加震撼。
孟禮歡感覺耳朵裡嗡嗡作響,血液仿佛都衝到了頭頂,又瞬間冷卻下去。他看著秦海龍,那張熟悉的臉龐此刻卻蒙上了一層陌生的、代表著國家意誌的莊嚴色彩。那些朝夕相處的“戰友”——張誌剛、李健他們——此刻站得如鬆柏般挺直,眼神銳利而堅定,與平日裡一起抽煙吹牛、訓練流汗的夥伴判若兩人。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他心中翻騰。有被隱瞞的愕然和一絲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荒謬感和…隱隱的激動?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參與了一項國家級的秘密軍事任務?還和真正的海軍官兵稱兄道弟,並肩作戰?
秦海龍的目光穿過人群,帶著歉意和坦誠,落在孟禮歡臉上:“禮歡兄弟,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任務特殊,紀律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孟禮歡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隻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理解?他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台上的領導見狀,連忙打圓場,說了些“都是為了國家”“殊途同歸”之類的場麵話,試圖緩和這凝固的氣氛。宴會最終在一種微妙而複雜的情緒中結束。人們紛紛離席,但議論和驚歎顯然不會停止。
孟禮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招待所房間的。他坐在床沿,看著窗外縣城稀疏的燈火,腦子裡亂成一團麻。韓晶晶陪在他身邊,握著他冰涼的手,臉上也寫滿了擔憂和不可思議。
“歡子…你沒事吧?秦大哥他們…真是當兵的?”
“嗯…”孟禮歡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苦笑道,“怪不得那麼厲害…原來根本不是啥退伍兵…”
這一夜,孟禮歡輾轉反側,幾乎沒合眼。
第二天上午,他被告知,有一位首長想要見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孟禮歡被帶到了縣武裝部的一間小會議室。
推開門,裡麵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秦海龍,依舊穿著便裝,但身姿明顯更加挺拔。另一個,則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穿著沒有肩章的軍綠色襯衣、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眼神溫和卻自帶威嚴的長者。孟禮歡雖然不認識軍銜,但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他瞬間意識到,這絕對是一位“大首長”。
“首長,這就是孟禮歡同誌。”秦海龍恭敬地介紹。
“禮歡,這位是劉部長。”
孟禮歡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想立正,又覺得不對,最後隻是微微鞠了一躬:“首長好。”
劉部長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走上前,主動伸出手:“孟禮歡同誌,你好啊!不要緊張,坐,快請坐。”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三人落座。劉部長仔細打量著孟禮歡,目光中帶著欣賞:“小夥子,不錯!真不錯!這次沉船打撈任務,你立了大功啊!發現沉船的是你,提出關鍵建議的是你,遇到危險臨危不亂的也是你!不愧是大海裡搏擊風浪的好漢子!”
首長的誇獎讓孟禮歡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首長過獎了,俺就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主要還是秦大哥…秦排長他們厲害,專業。”
“哎,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嘛。”劉部長笑著擺擺手,“你的貢獻,海龍都詳細彙報了,專家們也讚不絕口。你對海洋的了解,那種靈活的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是很多科班出身的人都比不了的。這是天賦,也是熱愛啊!”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稍微正式了一些:“禮歡同誌啊,今天找你來,一是代表組織,對你表示正式的感謝和表彰。二呢,也是想認真地征求一下你個人的意見。”
孟禮歡的心提了起來,坐直了身體:“首長您說。”
“經過這次任務,組織上看到了你在海洋打撈、水下作業方麵的特殊才能和巨大潛力。”劉部長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們的人民海軍,正在飛速發展,急需各方麵的人才。尤其是像你這樣,有實踐經驗、有技術頭腦、更有家國情懷的優秀青年。”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更加誠懇:“所以,我正式代表部隊,邀請你入伍!加入我們海軍!你的軍銜和職務,我們可以特事特辦,直接授予上尉軍銜,安排在相關的技術部門或者打撈部隊,充分發揮你的特長!怎麼樣?願不願意穿上軍裝,成為一名光榮的海軍軍官,為國家守護這片藍色的國土?”
入伍?當軍官?
這個消息比昨晚秦海龍自曝身份還要讓孟禮歡震驚!他徹底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成為一名軍人,保家衛國,這無疑是光榮的,也是無數青年的夢想。而且直接就是軍官待遇,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首長親自邀請,更是莫大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