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星淵商會總部隱匿在濃重的陰影裡，江星瀾和顧寒聲像兩道無聲的影子，悄然撤離。江星瀾心跳沉穩，每一下跳動都充滿力量，晶化的指尖在月光下泛起微藍的冷光。身後倉庫深處，無數星傀睜開的眼睛，那目光似實質般，緊緊黏在她背上。
她清楚，自己已站在命運的懸崖邊，一腳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回到公寓，江星瀾一刻沒歇，馬上開始整理從倉庫帶回來的資料。天樞閣的標記、沈清秋密談的畫麵，還有那句“吞噬者體質是最完美容器”的對話，像尖銳的刺，直直紮進她的意識。
她一定要弄清楚這背後的真相——哪怕要麵對那個她最不想懷疑的人。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江星瀾瞬間警覺起來，手指下意識搭上腰間的星核短刃，呼吸也跟著一滯。
門鈴響了。
“我知道你在裡麵。”門外傳來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是陸沉淵。
江星瀾心裡“咯噔”一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了門。
他穿著一身黑袍，站在光影交錯的地方，神情冷峻，目光卻有些飄忽。那種陌生的眼神，和在星港重簽契約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你去商會倉庫了。”陸沉淵直接挑明，語氣冷得像冰。
江星瀾抿緊嘴唇，“你咋知道的？”
“我問你話，不是讓你反問我。”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絲疲憊。
她皺起眉頭，“你是來審問我的？”
“我是來救你的。”陸沉淵慢慢走近一步，黑色長袍在風中輕輕揚起，“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揭開真相？你知道沈清秋背後是誰在撐腰嗎？”
“那你呢？”江星瀾直直地盯著他，“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陸沉淵瞳孔一縮，眉頭微微皺起，像是被這句話刺中了要害。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江星瀾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迷茫，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你……又忘掉啥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隻是……”陸沉淵頓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不太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了。”
江星瀾心裡一震。
她想起第三章在星港重逢，兩人簽訂血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變了。現在想來，這不是偶然，而是某種更深層次能力的代價。
“時空裂隙……真會吞噬記憶啊。”她輕聲嘟囔。
“你知道些什麼？”陸沉淵突然上前一步，語氣變得急切，“每次用能力，我都會失去一些東西。有時候是某個場景的記憶，有時候……是你。”
江星瀾心口猛地一顫。
“可我還是記得你。”他低聲說，聲音像是從黑暗的深淵裡傳出來的，“就算記不清你的名字，我還是會夢到你的眼睛，夢到你在我懷裡掉進蟲洞的畫麵。”
“你說啥？”江星瀾猛地抬起頭。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在第四章觸發星核共鳴時，會看到沈清秋出現在前世陸沉淵抱著她墜入蟲洞的片段。原來，那時的陸沉淵已經因為使用時空裂隙，遺忘了部分記憶，甚至可能被人利用了。
“你還記得那天發生啥了嗎？”她試探著問。
陸沉淵閉上眼睛，額頭上青筋暴起，“我記得……你想死。”
江星瀾心裡一陣刺痛。
“但我不能讓你死。”他接著說，“所以我把血契反噬轉到自己身上，然後……把你送進了蟲洞。”
“所以你才會失憶？”她追問道。
“我不知道。”陸沉淵睜開眼睛，眼中滿是痛苦，“我隻知道每次用能力，我都在一點點消失。可我不怕消失，就怕忘了你。”
江星瀾一時說不出話來。
屋裡陷入沉默，隻有星軌在她手腕上微微閃爍，像是在回應這段沉重的記憶。
“你知道嗎？”她突然開口，“我在倉庫看到了天樞閣的星傀製造記錄。那些人……都是被改造的平民。”
陸沉淵臉色一變，“不可能！天樞閣不會乾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