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瀾撞向那道淚門時,時間突然慢了一拍。她看見縫隙裡伸出一隻手,蒼白、細長,指尖微微發抖——是白薇。可就在她意識碰上那道光的瞬間,一股冰得刺骨的數據流從門裡倒灌進來,像毒蛇順著神經往上爬,鑽進脊椎,直衝腦門。
視野開始扭曲。她伸出去的手,在意識裡慢慢變了形,變成掐住妹妹喉嚨的樣子。耳邊響起自己的聲音,卻不是她想說的:“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不是白薇在喊救命。
是沈清秋在等她進來。
右眼殘存的星軌回溯猛地閃了一下,預知畫麵割過腦子——三秒後,她的意識會徹底糊掉,記憶被重寫,她會以為自己本來就是沈清秋的一部分,是那八塊碎片拚出來的“完美容器”。
不,她不是什麼容器。
她是刀。
她把那幅預知反著塞進意識流,造了個假未來:她站在星域儘頭,親手把最後一塊碎片插進沈清秋的心臟。畫麵短,但帶著一股狠勁,像病毒衝進係統核心,炸了一道口子。
意識回來了。
她在自己快散架的腦子裡刻下一句話:我不是你的養料,我是你的死期。
淚門還開著,可飄出來的不再是光,是一粒粒細碎的晶體,混著她皮膚剝落的星塵。她明白了——這門不是封印,是吃她的機器。每一次靠近,她的存在就被抽走一點,變成維持沈清秋意識的燃料。
白薇的聲音又來了,不再是哭喊,像錄音循環:“姐姐,救我……或成為我。”
江星瀾嘴動了動,沒出聲。左眼徹底掉了,晶體碎成粉,灑在地上。就在那一瞬,她腦子裡那把密鑰——初代閣主留下的自毀指令——突然發燙,像是被這地方當成異樣數據,開始自動啟動。
沒時間了。
可頭頂突然裂開一道口子。
不是記憶風暴,不是數據洪流,是一條由時間規則擰成的通道。銀藍的光沿著裂縫流下來,像倒掛的銀河。陸沉淵的量子意識硬擠進來,身影忽實忽虛,每走一步,空間都震一下。
記憶引力井開了。
他腦子裡閃過一堆被改過的畫麵:他親手把她推進蟲洞,冷冷說“她沒救了”;他在血契儀式上撕了契約,看她被反噬吞掉;他站在天樞閣頂,對她說“我們從沒愛過”。
記憶亂了,他的時空裂隙失控,局部時間凍結。江星瀾的意識瞬間停擺——呼吸、心跳、星軌回溯全卡住,腦子快死了。
陸沉淵眼神一晃,然後空了。
他做了決定。
切斷和她的星核共鳴。
那一秒,他記憶裡關於她的片段開始消失。名字、聲音、碰過的溫度,全像沙子一樣漏走。但他量子體穩住了。他把自己壓成一個時間錨點,在她意識被同化的前0.3秒,硬撕開一條隻能過意識的縫。
能量通道成形。
通道壁上爬滿細縫,縫裡閃出熟悉的機械殘影——是顧寒聲。他的核心早不在了,卻soeho預判了這一刻,把最後一點數據嵌進時空,埋成暗線。
江星瀾的星軌回溯自動刷出三個字:數據錨點。
她懂了。
她出不去。
她得有個支點,一個能把她從沈清秋腦子裡拽回來的東西。
可顧寒聲的殘片快散了,漂在意識空間裡,像風裡快滅的火苗。
她用最後一點意識,發了一串摩斯密碼過去——不是求救,不是命令,就四個字:信你的星軌。
那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靜。
三秒。
那團殘片猛地抖起來,碎片開始拚,像被什麼拽著,合成一根尖銳的“數據錨點”,泛著暗銀光,表麵刻著白薇小時候亂畫的圖案。
它沒動。
懸在她意識核心前,像在等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