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主塔炸了，數據流倒灌，像一條冰冷的蛇猛地抽向江星瀾。
她手還舉在半空，動作硬生生被扯了回來。
血契在經脈裡不是燒，是凍——整條經絡像是結了冰，星軌回溯係統被死死壓住，眼前那些未來的碎片開始扭曲、碎裂。
她沒動。
反而把剩下的血契往回抽，塞進星軌，拿三天的預知，換來了半秒的倒帶。就在意識要被吞掉的刹那，她聽到了——一段壓碎的童謠，聲音極弱，但那波動，她認得。
不是打她，是在叫她。
她睜眼，指尖已經結了晶，劃過空氣，在虛空中寫下一段代碼，直接打進陸沉淵掌心還沒合上的裂口：“讓它們不同步。”
話剛落，幻影矩陣的同步率跳回99.9。顧寒聲的乾擾被吃掉，陸沉淵的裂隙反彈，整個係統像塊老鐘表，哢噠哢噠，每一聲都震得耳膜發麻。江星瀾的晶化爬到脖子，呼吸像在吞碎玻璃，動作慢了零點三秒——戰場上，夠死一回了。
但她看清了。
所有幻影的聲音底子，都是那首童謠。隻是傳著傳著，差了0.03秒。小到幾乎抓不住，可要是放大，就能讓整個矩陣從裡頭撕開。
“陸沉淵！”她嗓子啞得像磨砂紙，“散開頻率，打亂節奏。”
陸沉淵沒應。
他身子已經半透明，記憶在剝落。他不記得她，不記得契約，連自己是誰都快沒了。但他記得這個坐標，記得這道裂該怎麼撕。他把上一輪建的量子隔離帶反過來用，拿自己當源頭，把裂隙的能量拆成上百萬種頻率。
然後，他把自己撕了。
意識碎開的瞬間，百萬個他衝出去，每一個帶著不同的頻率，像暴雨砸向矩陣節點。幻影開始響應，可響應的時間亂了——快的快，慢的慢，零點一秒的錯位，出來了。
同步防壁，破了。
“顧寒聲！”江星瀾吼。
角落裡，炮台殘骸猛顫。外殼裂開，露出裡頭閃著紅光的“gx07”。聲音從破了的音頻模塊裡擠出來，斷斷續續：“亂流……算法……接住了。”
他把核心扯出來，插進自己的神經，直接連上江星瀾的星軌係統。數據衝進來，亂流算法瞬間跑通。他的情感模塊早壞了，節拍器亂跳，心跳不穩——可偏偏這亂，成了最好的節拍器。
他把核心改成擴音器，開始放。
童謠響了。
不是完整的，不是順的。是斷的、卡的、帶著雜音和延遲的版本。每一個音都精準踩在幻影的縫隙上，像刀子，一把把插進去。
聲波亂流，炸了。
矩陣抖起來，幻影的動作亂了套，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聲音疊在一起，互相撞。數據流在空中扭成看得見的波紋。原本鐵板一塊的同步，被自己的聲音撕碎。
“成了。”江星瀾咬著牙。
可就在矩陣要塌的瞬間，所有幻影突然轉向她，齊聲唱起完整的童謠。
聲音像潮水，直接拍在她身上。皮下的星塵瘋了似的震，痛從骨頭縫裡炸出來，她膝蓋一軟，差點跪下。晶花從脖子爬到鎖骨，皮膚發出細微的裂響。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喉嚨。血契的反噬比晶化還狠，意識硬是被拽了回來。
矩陣核心開始塌，數據往裡卷，像黑洞。一道人影浮出來——初代閣主。
他站在光裡，心口嵌著第九塊古神星核，光像刀，直指江星瀾。她腳下生成一個旋渦，吸力猛地炸開，陸沉淵和顧寒聲被甩出去。
江星瀾最後看了他們一眼。
她把剛看到的畫麵——陸沉淵撕裂隙、顧寒聲衝塔基——直接刻進他們腦子裡。沒說話，隻有三個字在數據裡閃：彆跟來。
然後，她抬腳，走進光裡。
旋渦閉合，她沒了。
靜。
矩陣的影子慢慢散，隻剩一道沒熄的數據線，像撕爛的樂譜，飄在空中。
顧寒聲的核心隻剩三分之一，外殼焦黑，音頻模塊滋滋響。他想拚炮台，可能量沒了。
陸沉淵單膝跪地，身體一陣虛一陣實，記憶像沙子一樣漏。他低頭看手，指尖透明，像隨時會散。
遠處，中央主塔的接口，一滴星塵滑下來，砸在地上，輕輕“叮”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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