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碰上黑棋的瞬間,江星瀾太陽穴一抽。
不是預感,是有人往她腦子裡鑽。她能覺出那東西順著星軌往記憶深處紮,像生鏽的針,一寸一寸剮著神經。她沒鬆手,反而把晶化右臂橫到胸前,指甲掐進皮肉,硬生生把殘留的記憶汙染給拽出來——她這體質不光能吞外頭的東西,連自己的“記憶渣子”也能嚼了重煉。
三秒。
夠了。
畫麵閃:第七顆棋子動了,北七星域雲層裂開,一道赤紅口子撕穿大氣,星核稅站的量子塔接連炸。她看明白了,棋子不是象征,是坐標,是現實星域的開關。
“陸沉淵!”她嗓音壓得低,卻像刀刮鐵皮,“九子聯動,動一個,全星域抖。你得一口氣控住全部。”
他靠牆站著,光鏈拖地,斷口還冒火星。記憶碎得像風裡的紙片,但他聽清了。他知道她在說啥。
他閉眼,把意識釘進北七——血契之地,他們命第一次綁死的地方。然後,他把自己掰成九份。
每一份,綁一顆棋子。每個點,拿他剩下的記憶當錨。第一份記得她穿白裙站在蟲洞前,第二份存著她發燒時攥他袖子喊“彆走”,第三份還留著她頭一回笑出聲的音調……
每啟動一個分身,就抹掉一段關於她的記憶。
光鏈從他指尖裂開,九道絲線射向沙盤,纏住九顆棋子。第七道接通的刹那,江星瀾腦裡炸出七幅畫麵——
七次重生,七次血契。
第一次,她跪在天樞閣,沈清秋笑著遞筆,陸沉淵鎖在柱子上,滿臉是血。
第二次,她在星淵塔頂簽完字,轉身看見妹妹成了星傀,眼珠泛著機械光。
第三次,她簽完,陸沉淵突然拔刀捅她肚子,說“你不配活”。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每一次,都是她親手再把自己埋一遍。
意識開始裂,她能感覺到腦子在碎,像玻璃被錘砸出蛛網。她不躲,反而把晶化右臂狠狠按進心口,把七重記憶的疼全灌進星核碎片——吞自己,反噬亂流。
碎片嗡鳴,雜質煉出,腦子一下子清了。
她懂了。
九顆棋子,根本不是什麼棋局,是九片星核碎片的投影。動它們,就是在找真身。這沙盤,是尋核儀。
“顧寒聲!”她吼。
他機械眼紅光一閃,胸口護板裂開,露出焦黑的心臟。上一戰炸得半殘,但他還活著,靠的是那句引信——“白薇笑過一次”。
他把剩下那點情感模塊拆下來,塞進臨時做的阻尼器。那笑聲成了頻率錨,穩住模塊最後的運轉。裝置啟動,開始掃沙盤的量子波動。
星潮要來了。
每月朔日,星軌能量和武者體內星脈共振,壓不住,全星域的武者三小時內全得瘋,變成殺戮機器。現在,沙盤的量子頻和星潮隻差0.3赫茲,就要撞上。
顧寒聲把阻尼器接進江星瀾的星軌回溯係統。
預知片段開始吐數據,係統閉環。每次共振快爆,阻尼器就調一回頻,精準抵消。七次,全中。
沙盤的光流忽然僵住。
第九顆棋子輕輕抖,像在回應什麼。江星瀾盯著它,忽然察覺不對——中間那顆黑棋,表麵起伏變了。不是呼吸,是心跳。
和陸沉淵的,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