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瀾的手剛碰到刀，腳底就裂了。
不是炸開，是往下吸——那縫像嘴，一張，人就沒了。她沒喊，一把攥住古神之牙的碎片，燙得像是剛從誰骨頭縫裡摳出來的。可這熱勁兒反倒讓她腦子清了一瞬，那些亂閃的畫麵壓下去了。
落地沒摔疼，像踩在凍住的空氣上。睜眼，全是碑。
密密麻麻，排到看不見頭。每一塊都刻著她的名字，死期從三天後到三百年前都有。有的寫“晶化至心，星塵消散”，有的寫“血契反噬，魂斷蟲洞”，還有一塊就四個字：“第七次死”。
“不是迷宮。”她嗓子發乾，“是墳。”
陸沉淵半跪著，右臂的量子鏈隻剩幾縷掛在肩上，斷口劈啪跳著數據流。他抬頭看了眼最近那塊碑，日期和他記著的一次任務失敗一模一樣。沒吭聲，抬手在地上劃了道逆向星軌環，殘鏈一頭紮進地縫，三米內的碑群哢地凍住。
“動不了。”他吐字很輕，“護盾撐不住多久。”
話剛落，一塊碑偏了半寸，裂出縫，像在喘。江星瀾眼皮一跳，體內那股力道被抽著走，不快，但不停，像乾河床裂口，一點一點吞水。
顧寒聲單膝撐地，後頸接口還冒煙。他把太陽穴的殘環拔出來，碎片在掌心重組，慢慢嵌進側腦，咬合聲哢、哢、哢。機械核心最後一點能耐被榨出來，他按了下耳側，紅光一閃，生命探測儀亮了。
“有出口。”他嗓音撕了，“坐標在變，跟著你晶化的進度走。”
江星瀾低頭看手。光已經爬到肩胛骨上，皮下像沙子在動。她沒慌，反而笑了下：“它等我快死了才開門。”
“63.8。”顧寒聲報數，“開鎖要67。差3.2，它就要你命。”
“那就彆等。”她抬手，把古神之牙的碎片往心口星核印裡按。不是吸，是反燒——拿裡麵殘存的記憶當柴，硬點星軌回溯。
三秒預知，壓成兩秒。
畫麵閃：十秒後，所有碑會重排，擺成北鬥七星，中央浮出星核紋路，她的位置，正好是天樞——心對心。
她睜眼，抬手就把碎片甩出去。
劃過半空，落進星軌正中。地麵亮了，碑群震，縫裂開，像機關被扳動。陸沉淵猛地抬手：“護盾——！”
能量罩剛撐起，黑影就從縫裡湧出來。
不是人，也不是鐵疙瘩，像一團團灰白的爛肉，沒臉，隻有一張嘴裂到後腦。撲上來就啃，護盾像蠟，滋滋化，刺耳得很。
然後，笑來了。
不是從它們嘴裡，是從四麵八方滲出來的，低，熟，帶著一股子快活的狠勁。
沈清秋的笑。
江星瀾瞳孔一縮，手往星核印摸，卻發現左臂的晶光瘋了，皮下的光粒亂撞，快破皮。她咬牙，沒退，往前半步，盯著那群東西。
“護盾沒用。”顧寒聲一邊拆機械臂，一邊把碎片塞進探測儀，“它們怕頻率亂，可咱們沒聲波玩意。”
“不是武器的事。”陸沉淵盯著那些東西啃護盾的節奏，“它們在學記憶場的波動——跟剛才那首禁忌之歌，拍子一樣。”
江星瀾突然抬手，按住左耳。
她聽見了。
笑聲底下，一段低音，斷斷續續，像壓在地底的殘響。不是童謠，可那調子，跟她哄白薇睡覺的那首，歪得有點像。
她不動，星軌回溯再開。
這回不是看未來，是把三秒拆成碎片，一幀一幀往回倒，抓那旋律的節律。畫麵閃：三秒後，那群東西會齊齊轉向她，因為她晶化快破64，成了場裡最不穩的火藥桶。
她抬手，從星核印裡抽一絲能量，不打人，往地下灌。
音波。
她哼出那段殘調，第七拍提前0.1秒，音降半度——跟她第372章用過的變調童謠，一模一樣。
那群東西動作頓了。
沒停，是亂了。
啃的節奏斷了，護盾化得慢了。陸沉淵抓住空當，殘鏈繞上她手腕，借她星核印當錨，哢哢凍住最近三塊碑。
“它們靠節奏活。”江星瀾喘了口氣，“歌是鑰匙。”
“那就不唱它的。”顧寒聲突然抬手，把探測儀砸地上。
炸開，碎片成環。他把自己的核心頻率反灌進去，一段短促的噪音衝出去——不是歌，是雜音。
那群東西齊齊抬頭，嘴咧得更大。
笑聲沒了。
碑群動了，更快，像是被更高一層的東西推著。江星瀾抬頭，看見所有碑重新排布，不再亂，北鬥為基，中央星軌紋路再亮，比剛才亮得多。
她低頭看手臂。
光過了肩胛，正往鎖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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