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扭曲的刹那,江星瀾左手還舉著,指尖離那道光門差那麼一丁點。下一秒,整個人像被撕開的布,從右臂開始晶化、碎裂,狠狠砸進一片灰白。
膝蓋磕地,她沒管疼,手先摸到手腕——血契還在,燙得嚇人。陸沉淵的意識顫了一下,像快燒斷的線,但沒斷。她喘了口氣,抬頭。
眼前是靜室,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石台、刻印、卷軸攤在中央。可台前站著另一個她,正伸手去拿筆。
“彆簽!”她吼,聲音卻卡在喉嚨裡,撞上一堵看不見的牆。
那邊的她聽不見,筆尖落下的瞬間,皮膚泛光,晶花從指尖炸開,三秒爬滿全身。那具身體裂成玻璃渣,散作星塵。最後一眼,是她睜大的眼睛。
江星瀾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衝腦。她閉眼,強行回溯星軌。畫麵閃現——無數靜室,無數個她,每一個落筆即崩解。每一次崩解,陸沉淵的意識就淡一分。
不是意外,是連鎖。
她睜眼,晶體已壓到胸口,呼吸短促。顧寒聲癱在不遠處,機械核心隻剩一絲光,殘臂搭在白薇身上。白薇的身體半透明,在震,像被什麼頻率扯著。
“聽我說。”她爬過去,血從嘴角淌下,“平行體一簽契就死,星核碎片提前激活,能量逆流。不能讓她再簽。”
顧寒聲機械眼閃了兩下,不動。
江星瀾抬左手,用還能動的指尖劃破手腕,血噴在血契上。她把最後一點吞噬者體質的信號逆向灌進契約鏈,順著時空裂隙,往平行體神經裡塞。十秒,最多十秒,能拖住晶化。
血契一震,那邊的她動作頓住,筆尖懸空。
“成了。”她喘著,“現在查根源。”
話沒落地,陸沉淵的意識突然炸開波動。他凍住局部時空,三秒。三秒裡,江星瀾看清了——每改一次契約,就裂出新線;每裂一次,他的量子態就薄一層。這不是修,是雪崩。
“隻有0.3秒。”她明白過來,“落筆前0.3秒介入,才能躲反噬。”
顧寒聲殘臂動了,從胸腔掏出最後一塊機械核心碎片,接上斷裂的神經導管。不說話,動作卻穩——他在拚“悖論消除器”。
江星瀾看著那堆破零件,忽然笑了。血沫從嘴角冒出來。
“行啊。”她說,“那就三線同步。”
顧寒聲把消毒器架在三人中間,頻率開始掃。過去、現在、未來,三個時間點的簽約瞬間被鎖住,虛空中浮出三個光點,像三顆快滅的星。
“要同步輸出。”他聲音斷斷續續,“差0.1秒都不行。”
江星瀾低頭看自己。晶體爬到心口,再慢一步,人就散了。她伸手,一把扯斷和白薇之間的血脈鏈。血噴出來,她不管,把最後那絲吞噬力轉成能量導引,把自己變成中轉站。
“來。”她說。
陸沉淵的意識顫了顫,拿記憶換回一絲時空裂隙能力。他把三個光點拉近,化成三道契約符文,懸在半空。每一道都在抖,像風裡的紙。
顧寒聲殘臂砸向消除器,裝置升頻,嗡鳴刺耳。頻率校準跳到97,突然卡住。
“差一點。”他低吼。
江星瀾知道差什麼。能量不同步,節奏不對。
她閉眼,最後一次回溯星軌。未來三日畫麵閃現——無數個陸沉淵在不同時空消散,無聲無息,但節奏一致:三短一長,像心跳停前的最後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