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被鎖死了。
江星瀾的手還插在地脈通道裡,整條右臂像是凍僵的玻璃,光從皮膚底下透出來,一閃一閃地和陣眼共鳴。她不敢動,也不敢抽手,生怕信號斷了。那串數字在顧寒聲的終端上瘋狂閃爍,紅得刺眼,像一顆埋進土裡的炸彈,隨時會炸。
“是他。”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林昭,暗星司的執事,曾經負責過星傀意識鏈。”
顧寒聲瞳孔一縮,機械眼飛快調出數據庫。三年前星淵商會內部清洗,三名高階執事被除名,兩個死於意外,最後一個——林昭,記錄顯示他被流放到邊緣星域,從此沒了蹤影。
可現在,他的信號源就在四百米外,穿過三層岩壁,穩穩停在地下洞穴深處。
“他不是逃。”江星瀾咬著牙,“他是故意讓我們追上來。”
話音剛落,地麵猛地一震。不是爆炸,也不是塌方,而是一種有節奏的震動,像是心跳,又像倒計時。平台上那三件東西同時輕輕顫動,金屬核心表麵的符文再次泛起紅光——但這次不是失控,是被人遠程喚醒了。
陸沉淵撐著地麵的手指收緊,指尖劃過一道裂痕,留下淡淡的血跡。他抬頭,眼神有些渙散,卻死死盯著東南方向的岩壁。
“他在等我們確認他還活著。”他說,“然後……給我們看結局。”
轟——!
一聲巨響撕裂寂靜,東南側的岩層像紙一樣被撕開,碎石飛濺中,一道黑影緩緩走出。他穿著深灰色長袍,袖口繡著暗星紋路,右手戴著一枚刻滿回路的戒指,連接著一條條灰藍色的能量絲線,延伸向身後懸浮的數十隻星塵生物。
那些本該狂暴失控的生物,此刻竟整齊排列,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右眼下方有一道蛇形烙印,像活物般微微蠕動。
“好久不見。”林昭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念通知,“你們的表現,比預期慢了七分鐘。”
江星瀾終於把手臂拔了出來,動作僵硬,像是從冰水裡撈出的一截枯枝。她顧不上疼,左手迅速在終端輸入指令,把剛才捕捉到的信號波形封存備份。
“你早就在這顆星球上?”她問。
“從你們踏入遺跡那一刻起。”林昭笑了笑,“你以為你們在搶碎片?其實你們在幫我激活節點。”
顧寒聲肩上的武器模塊無聲展開,高頻震蕩炮對準對方胸口。他沒說話,但掃描程序已經跑完三輪——對方體內有共振器,頻率和地脈紊亂完全同步。
“你在用自己當導體。”他冷冷道,“你是活體中繼站。”
“聰明。”林昭點頭,“沈會長說你們三個最難搞,尤其是你,顧首領,初代‘星種’實驗體,理論上活不過五年。可你不僅活著,還學會了共情。”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陸沉淵:“至於你,陸少主,每次撕開時空裂隙,都會丟一段記憶。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你遺忘的那些片段,全被我收進了記憶庫,喂給了古神碎片。”
陸沉淵沒動,但呼吸變了。他記得那種感覺——每次用能力後,腦子裡空一塊,像被人拿刀挖走了一部分。原來不是自然損耗,是被偷走了。
“你操控星塵生物,乾擾儀式,就是為了引我們反追蹤?”江星瀾冷笑,“就為了站在這裡說這些廢話?”
“不是廢話。”林昭抬起手,戒指上的回路突然亮起,“是宣告。”
他話音落下,身後所有星塵生物同時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隻有兩團旋轉的星雲。
“儀式不會停止。”他說,“數據已經上傳中樞,就算我現在死了,係統也會自動執行下一步。你們阻止不了,就像你們救不了白薇。”
江星瀾瞳孔驟縮。
這個名字像一把刀,狠狠捅進她心裡。
“你碰她?”她聲音陡然變冷。
“不隻是碰。”林昭嘴角揚起,“她是第一批星傀融合體,意識早就被拆解重組。你以為她在等你救她?不,她現在隻聽一個人的命令——沈清秋。”
空氣瞬間凝固。
顧寒聲的武器模塊發出低頻嗡鳴,陸沉淵猛地站直身體,哪怕眼前發黑也沒退半步。
江星瀾沒說話,隻是慢慢抬起左手,按在胸口。那裡已經開始泛光,晶化的痕跡正順著鎖骨向下蔓延。
“你們以為自己在逆天改命?”林昭環視三人,語氣像在宣讀判決書,“可你們每一步,都在我們的劇本裡。江星瀾過度使用星軌回溯,加速晶化;陸沉淵不斷撕裂時空,記憶流失;顧寒聲強行修複情感模塊,機械核心超載——你們不是在戰鬥,是在完成獻祭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