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瀾的手還停在終端上方,指尖微微發麻,像是剛從一場電流中抽離。她閉了閉眼,又睜開,把那段記憶裡的畫麵重新梳理了一遍——陸沉淵倒下,匕首上的紋路像蛇一樣遊動,真實得讓她心口發緊。
“不是沈清秋。”她低聲說,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但……一定和他有關係。”
陸沉淵靠在椅背上,呼吸還有點亂。剛才那一瞬的記憶斷層,就像腦袋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碎片亂飛,怎麼都拚不完整。他抬手抹了把臉,指腹擦過眼角時有點濕,但他沒在意,隻死死盯著主屏上滾動的數據流。
“波形反相了。”他說,“就像被抽走記憶的人,反過來咬了我們一口。”
顧寒聲站在側控台前,機械臂正把匕首的能量特征一點點錄入係統。他的核心溫度比平時高了一些,冷卻係統發出輕微的嗡鳴,但他沒去調,反而加大了運算強度。
“這個人不是來搗亂的。”他語氣冷得像冰,“他是來收尾的。”
三個人都沒說話,空氣安靜得隻能聽見機器低低的運轉聲。
江星瀾深吸一口氣,調出全息星圖,把x9觀測站圈進紅色預警區。“不能當意外處理。”她說,“我們必須推演所有可能崩盤的節點。”
她按下確認鍵,係統開始多線程模擬。
第一輪推演開始:乾擾器順利投放,狙擊精準命中中繼節點,她成功突入控製室救出白薇——一切按計劃進行。可就在撤離的瞬間,星域能量突然飆升,蟲洞航道提前開啟,引力潮直接撕裂了g9區的空間結構。
“問題出在乾擾器頻率。”陸沉淵迅速截取數據,“它和古神遺跡的自毀機製有78的波段重疊。”
江星瀾皺眉:“可星軌回溯裡沒有這段。”
“因為它隻顯示你能接受的結果。”顧寒聲接話,“你看到的是‘我們贏了’,而不是‘之後發生了什麼’。”
她沒反駁。手指滑過頻譜圖,終於找到了那個隱藏的共振點——確實存在,隻是之前被忽略了。她的左肩皮膚下泛著淡淡的銀光,晶化已經蔓延上來,像是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蘇醒。
“所以這個裝置……其實是個導火索?”她問。
“不是導火索。”陸沉淵聲音很輕,“是鑰匙。他們一直在等有人去觸發它。”
顧寒聲立刻調出商會的底層代碼,在日誌深處發現了一段隱藏協議——一旦檢測到特定能量波動,就會自動激活“淨化程序”,清除所有實驗痕跡,包括人質,也包括執行任務的人。
“我們越想阻止,就越是在幫他們完成最後一步。”他說。
江星瀾盯著那行代碼看了三秒,然後手動標注為“高危連鎖反應”。她重新調整乾擾器的釋放時機,壓縮到武器充能結束前的0.5秒內,理論上可以避開共振臨界值。
“但這意味著,你必須卡最最後一刻打開裂隙。”她看向陸沉淵。
“我能做到。”他點頭,“隻要你告訴我‘現在’。”
“問題是……”她聲音有點啞,“我能不能看清那一刻。”
她啟動第二次模擬,這次加入了“第四人”的變量。畫麵剛推進到突入階段,一股陌生能量突然切入係統,直衝她的星核共鳴體。模擬程序劇烈震蕩,警報聲尖銳響起。
“停!”顧寒聲立刻切斷連接。
江星瀾猛地喘了口氣,手臂上的晶光瘋狂閃爍,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按住胸口,心跳快得不像話。
“怎麼了?”陸沉淵立刻站起來。
“我……我在模擬白薇被劫持的場景,結果共鳴體失控了。”她閉了閉眼,“情緒太強,頻率對不上。”
“你當時在想什麼?”
“三年前的事。”她聲音有些抖,“她躺在手術台上,我簽了血契,可還是沒能救她……”
顧寒聲快速調取數據,發現共鳴體的輸出峰值超出正常42,波形混亂,像極了情緒崩潰時的心電圖。
“這不是技術問題。”他說,“是你的情緒在影響係統。”
“情感越強烈,共鳴就越不穩定。”陸沉淵忽然想起什麼,“上次血契反噬的時候,我們的意識連在一起。那時候你也這樣——越是拚命想守住某個念頭,整個係統就越容易崩。”
江星瀾睜開眼,眼神有點恍惚:“所以星核共鳴體不隻是工具……它會放大我的執念,甚至可能暴露我們的位置。”
“那就設限。”顧寒聲直接調出權限界麵,“關鍵階段由我接管部分控製權。你負責行動,彆讓情緒拖累判斷。”
江星瀾想反駁,但他沒給她機會。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他說,“是你明知道會拚了命也要衝進去,而我們必須確保你還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