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非鐵非銅,觸手冰涼。
“這是……”上官撥弦愕然。
“地宮玄鐵重門最後一道內鎖的鑰匙。”
李弘璧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
“蛇紋密鑰隻能打開外門,真正核心處的最後一道鎖,需要這個。”
“這是我……多年前無意中從父親那裡複刻的。”
“原本以為永遠用不上。”
他竟然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上官撥弦徹底震驚了。
他幫助他們的程度,遠遠超乎想象!
“你……究竟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
上官撥弦忍不住問道。
“或者說,你希望我們做什麼?”
李弘璧看著她,燭光在他眼中搖曳。
映出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
“如果可能……毀了那裡吧。”
“把一切都燒乾淨,炸乾淨。”
“讓那些肮臟的、罪惡的、見不得光的東西,都徹底埋葬。”
他的話語裡,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和毀滅欲。
說完,他不再看她。
轉身打開佛堂的門,警惕地看了看外麵。
“從後麵窗子走,快!”
上官撥弦不再猶豫。
深深看了他一眼,將鑰匙貼身收好。
敏捷地從後窗翻出,消失在夜色中。
李弘璧站在原地,聽著她遠去的細微聲響。
良久,才緩緩走到觀音像前。
拿起那串念珠,無意識地撚動著。
眼神空洞而哀傷。
“撫琴,我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他低聲自語,仿佛在對那個早已香消玉殞的女子訴說。
“撫琴”,是師姐的名諱上官撫琴。
有一個孩子,無父無母,也沒名字,乞討不成,餓得不行。
上官撫琴出診歸來路過,見她可憐,塞給她一個餅。
回到家之後,上官撫琴發現她跟了過來。
她求上官撫琴留下她,她說自己什麼都會做。
上官撫琴動了惻隱之心,同時也少了個打雜熬藥的。
於是上官撫琴請示父親上官鷹把她留下來。
久而久之,上官鷹發現她不僅聰慧,學習能力強,一點就透,且性格強勢。
他看看上官撫琴,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生性太善良。
而他自己年事已高。
如果有一個強勢的姐妹保護,他也就放心。
上官鷹因此給她取名上官撥弦,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情同父女,毫無保留把平生所學全都教給她。
他希望在他百年之後,上官撫琴有一個強勢的依靠。
……
上官撥弦帶著兩塊密鑰碎片和那把意外的內鎖鑰匙。
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安全地帶。
與焦急等待的蕭止焰彙合。
聽聞佛堂驚險經曆和世子李弘璧近乎“饋贈”般的幫助。
蕭止焰的眉頭緊緊鎖起。
“太反常了。”他沉聲道。
“世子此舉,幾乎等同於背叛侯府,背叛他的父親。”
“這絕非尋常的幫助。”
“他所說的‘毀了那裡’,更像是一種……自我毀滅的傾向。”
“他與侯爺之間,似乎有著極深的、不為人知的矛盾。”
“而且,”蕭止焰繼續分析,臉色愈發凝重。
“侯爺那邊也極其反常。”
“軍械庫爆炸,他親自坐鎮,卻似乎……雷聲大雨點小,損失遠比預想的小。”
“更像是一場……精心控製的表演。”
“他仿佛在故意縱容我們的行動,甚至像是在……引導我們去打開地宮?”
這個想法讓兩人同時感到一陣寒意。
如果永寧侯早已洞悉一切,卻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借刀殺人?
清理門戶?
還是……有著更可怕的、連“玄蛇”都可能算計在內的驚天陰謀?
“無論如何,密鑰已得其二,內鎖鑰匙也在手。地宮必須下。”
上官撥弦斬釘截鐵。
“無論侯爺有何目的,‘焚城雷’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我們必須阻止它。”
“魯大成怎麼樣了?”她問。
“已經安全轉移。”
“他恢複了些力氣,根據他的記憶和那張殘圖,勉強繪製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
“但地宮內部機關可能已被‘玄蛇’改動,危險重重。”
蕭止焰攤開一張潦草的地圖。
上麵標注著從內庫入口下去的路徑和一些已知的機關點。
“第三塊密鑰在侯爺手中,我們拿不到。”
“但既然世子給了內鎖鑰匙,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繞過最外層的蛇紋密鑰門,從其他路徑進入核心?”
上官撥弦提出設想。
“可能性很小。地宮設計必然環環相扣。”
“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冒險一試了。”
蕭止焰目光堅定。
“我調集了所有可信的人手,會在外圍策應。”
“但地宮之內……撥弦,恐怕主要要靠你了。”
上官撥弦點頭。
她精通機關毒物,確是深入地宮的不二人選。
計劃定於明晚子時,從內庫密道進入地宮。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
就在他們緊鑼密鼓準備之時。
永寧侯的書房內,一場對話正在進行。
曹總管垂手恭立,低聲彙報。
“世子殿下今晚去了佛堂,見了那位蘇姑娘,似乎……給了她什麼東西。”
永寧侯坐在暗影中,把玩著那枚從不離身的玉扳指。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料到。
“知道了。”他淡淡開口。
“下去吧。按原計劃準備。”
“‘客人’們……也該到了。”
曹總管躬身退下。
永寧侯緩緩起身,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