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撥弦握緊了紙條,眼神變幻不定。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或許能揭開李琮真麵目、找到“石髓”的機會!
她必須去。
夜色再次降臨,子時將至。
上官撥弦利用藏在身上的小工具,輕易弄開了柴房的門鎖,避過看守,再次朝著那片已成為焦土廢墟的望秋閣潛去。
望穿井邊,一片死寂,隻有夜風吹過廢墟的嗚咽聲。
一道身影,早已佇立在井邊,背對著她,正是李琮。
他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月光下,他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一半暴露在清輝下,顯得格外陰鬱和詭異。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陶罐。
罐口密封著,卻散發著一股上官撥弦異常熟悉的、濃烈的石髓腥氣!
“你來了。”李琮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我知道你想要這個。”
他晃了晃手中的陶罐。
“這就是‘石髓’……或者說,是經過初步提煉的‘石髓精華’。是煉製‘紅顏燼’和‘焚城雷’最核心的材料之一。”
上官撥弦的心臟猛地一跳,緊緊盯著那個陶罐。
“井下密室裡的讖語、邪術,包括最後那場大火和毒藥……”李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瘋狂的笑意,“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把戲罷了。真正的秘密,從來都不在井下,而一直就在……我的手裡。”
“為什麼?”上官撥弦沉聲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可是你的弟弟!”
“弟弟?”
李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低沉而扭曲。
“在這個家裡,誰又是誰的兄弟?不過是權力和欲望的傀儡罷了!他們?他們不過是兩個可憐的工具,被那個女人(侯夫人)用來裝神弄鬼,試圖影響父親,鞏固她的地位罷了!”
他的眼神變得怨毒而銳利:“而我?一個卑微的庶子,永遠被忽視,永遠被排擠!就連那個位置(世子之位),本來也該有我一分!憑什麼?!”
“所以你就利用他們?甚至最後毒殺他們?”上官撥弦冷聲道。
“利用?毒殺?”李琮嗤笑一聲,“不不不,你錯了。我是在解救他們,也是在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他向前一步,將陶罐遞向上官撥弦,眼神閃爍著一種狂熱的光芒:
“上官撥弦……或者,我該叫你……師妹?”
“師妹?!”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上官撥弦的耳畔,讓她瞬間僵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李琮……這個永寧侯府的庶子,這個疑似與“玄蛇”和“叁”字令有關、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的男人,竟然稱她為……師妹?!
這怎麼可能?!
師父老鷹一生隻收了三個徒弟:大師姐上官撫琴、師兄蘇沐辰,以及她上官撥弦。
從未聽說過還有第四個!
更何況是侯門之子?
“很驚訝嗎?”
李琮看著她震驚失措的模樣,嘴角那抹冰冷詭異的笑意愈發明顯。
他晃了晃手中那罐散發著石髓腥氣的陶罐,“若非同門,我怎知你苦苦追尋‘石髓’?”
“若非同門,我怎會在最後關頭……‘幫’你一把,讓你聽到那半句遺言?”
最後關頭……“幫”她?!
上官撥弦猛地想起雙生子斷氣前那詭異聚焦的眼神和清晰的遺言——“……石髓……在……”
是了!
以那種霸道的劇毒和邪術侵蝕,受害者臨終前根本不可能如此清晰地吐出詞語!
是李琮!
是他在那一刻,用某種方法(或許是操控金針?)強行刺激了李琪,讓他說出了那半句話!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
還是為了炫耀他的掌控力?
無數疑問和巨大的荒謬感衝擊著上官撥弦。
原形畢露了!
差點以為他是一個好人!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如刀,直視李琮:“你到底是誰?師父從未提過還有你這樣一個弟子!”
“師父?”
李琮嗤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和不屑,“你說那個固執迂腐的老頭子?他當然不會提我。因為在他眼裡,我根本不算他的弟子,甚至……是師門的恥辱!”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鷙怨毒:“我母親,曾是師父早年遊曆江湖時的一段露水情緣。後來師父回歸山穀,潛心醫術,便與我們母子斷了聯係。母親鬱鬱而終,臨死前才告訴我身世,讓我去回春穀尋他。”
“可我去了之後呢?”
李琮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的憤恨,“那個道貌岸然的老家夥!他根本不認我!”
“說我母親心術不正,說我血脈不純,隻肯施舍一點銀錢就想打發我走!”
“哈哈……同是他的血脈,上官撫琴就能成為他的掌上明珠,繼承他的絕世醫術!”
“而我呢?”
“我隻能回到這令人窒息的侯府,頂著庶子的名頭,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掙紮求生!”
他的話語如同毒蛇吐信,充滿了扭曲的嫉妒和仇恨。
上官撥弦聽得心頭發冷。
她從未聽師父提起過這段往事。
但看李琮的神情,又不似完全作假。
難道他真的是師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所以……你恨師父?恨師姐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