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通向地下,是一間狹小卻設備齊全的暗室!
室內有提煉藥材的小型丹爐、各種研磨工具,以及一些散落的、正是配製那混合毒素所需的原料殘渣!
牆上還掛著一幅繪製精細的長安水係圖,其中流觴曲水園及上遊玉龍澗的位置被朱筆特意圈出!
這裡,就是王友貞配製毒藥的一個秘密據點!
上官撥弦檢查著那些工具和殘渣,肯定地說道:“他果然在這裡待過!”
蕭止焰則在暗室一角,發現了一個未完全燒毀的紙簍。
裡麵有幾片未被燃儘的信箋碎片。
他小心地拚湊起來,借助微弱的火折子光芒,辨認著上麵的字跡。
信是寫給王友貞的,內容殘缺,但幾個關鍵短語觸目驚心:
信上寫著:“……‘驚蟄’雖敗,‘穀雨’當立……”
又見:“……‘尊主’遺誌,爾當繼承……”
還有:“……‘秋水’將至,望早作準備……”
落款處,隻有一個模糊的、用特殊墨水繪製的圖案——那是一條盤繞的蛇,蛇首昂起,口中銜著一枚銅錢!
“驚蟄”、“穀雨”、“尊主遺誌”、“秋水”、蛇銜銅錢!
這些代號與圖案,無不指向那個本應隨著洛陽王覆滅而消散的“玄蛇”組織!
他們不僅死灰複燃,而且重啟製定了新的行動計劃“穀雨”!
並又有一個代號“秋水”的關鍵人物即將登場!
邱側妃邱依依之後又一個“秋水”!
王友貞,不過是這個龐大網絡中的一個執行者!
蕭止焰話未說完:“我們必須立刻……”
上官撥弦突然抬手示意噤聲。
她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極其細微的、從頭頂店鋪傳來的腳步聲!
不止一人!
腳步沉穩,顯然是高手!
他們被發現了!
或者說,對方一直就知道這個據點的存在,甚至可能這是一個陷阱!
暗室唯一的出口就是他們進來的那個入口!
此刻已被堵住!
上官撥弦目光掃過暗室,急聲道:“跟我來!”
她快步走到那丹爐旁,在爐壁某處用力一按!
隻聽“哢噠”一聲輕響,丹爐後方看似嚴絲合縫的牆壁,竟然悄無聲息地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後麵是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處的密道!
這是她剛才檢查丹爐時,憑借對機關構造的了解發現的逃生通道!
兩人毫不猶豫,迅速閃入密道。
身後的牆壁隨即合攏。
幾乎就在他們進入密道的瞬間,頭頂暗室入口處傳來了被暴力破開的聲音!
密道內狹窄、潮濕、充滿黴味,顯然廢棄已久。
兩人不敢停留,憑借感覺和上官撥弦偶爾彈出的熒光菌液指引,在黑暗中快速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水聲和一絲新鮮空氣。
他們推開一道偽裝成亂石堆的出口。
發現已然身處長安城外,毗鄰漕渠的一處荒僻河灘。
回頭望去,長安城巨大的輪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而那看似平靜的城池之下,新的風暴正在“玄蛇”殘餘勢力的操控下,悄然醞釀。
這次“穀雨”計劃是什麼?
這個“秋水”又是誰?
柳清臣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一切,都等待著他們去揭開。
疫病的陰霾終於在解藥的普及時逐漸散去。
長安城恢複了往日的秩序。
但知曉內情的人都明白,這平靜隻是表象。
蕭止焰加強了對太醫署的暗中監控與清洗。
柳清臣在京中的活動也被風聞司嚴密監視。
但其行事謹慎,除了參加了幾場風花雪月的詩會,並未露出任何馬腳。
上官撥弦則搬入了蕭止焰為她安排的一處清靜宅院,毗鄰刑部,便於往來。
她繼續鑽研醫術。
同時將此次疫病中毒素的成分、解法詳細記錄,歸檔留存,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日,蕭止焰下朝歸來,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
他將一份密奏遞給上官撥弦:“陛下對太醫署之事極為震怒,已下旨徹查。”
他透露關鍵信息:“另外……陛下提及,宮中一位常年臥病、幾乎被遺忘的太妃,封號恰為‘秋’。”
秋水?
秋太妃?
上官撥弦心中一動,看向蕭止焰。
兩人目光交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了然。
“玄蛇”的觸角,果然早已深入了宮廷的每一個角落。
“穀雨”將至,“秋水”欲來。
新的博弈,已然開始。
秋意漸深,長安城的天空時常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鉛雲。
如同此刻籠罩在蕭止焰和上官撥弦心頭的疑雲。
“秋水”二字,如同鬼魅的低語,自那日蕭止焰提及宮中那位封號帶“秋”的太妃後,便縈繞不散。
秋太妃,據宮中舊檔記載,乃是先帝晚年一位並不算得寵的妃嬪。
她出身江南書香門第,性子恬淡。
因體弱多病,常年靜居深宮,幾乎已被世人遺忘。
她與那攪動風雲的“玄蛇”,與那惡毒的“穀雨”計劃,能有何關聯?
蕭止焰放下手中關於秋太妃的寥寥幾筆記錄,目光沉靜。
他說道:“越是看似無關,往往越是關鍵。”
“風聞司正在暗中調查秋太妃入宮前後的所有細節。”
“尤其是……她與已伏法的洛陽王李元軌,可有任何隱秘的交集。”
上官撥弦坐在窗下,手中撚著一根銀針,正在一塊素絹上練習一種古老的刺繡針法。
這是她從師姐遺留的筆記中學到的,據說某些隱秘的訊息會以此種方式傳遞。
她聞言抬起頭,眸中清光流轉。
她提出一個大膽的推測:“止焰,你還記得洛陽王臨死前的話嗎?他說那個被帶走的孩子,我們永遠彆想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