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肌散”與“紅顏燼”雖症狀迥異,但其毒性基底,似乎存在某種微妙的同源之感!都是那種陰寒蝕骨的破壞性!
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或許……不需要完全成熟的‘赤陽仙覃’!我知道一種險法!師姐筆記曾載,可用數種陽性猛藥模擬‘赤陽仙覃’藥性,但需一味特殊的‘藥引’——中毒者自身的至親血脈為引,方能引導藥力,精準中和毒素,而不傷及自身根本!”
她語速極快,“但此法從未有人試過,風險極大!”
至親血脈?
蕭止焰心中一沉。
他的父母早已……
上官撥弦緊緊盯著他:“蕭止焰,你告訴我,你……你到底是誰?我們小時候,是不是真的認識?老鷹師父,他……”
她的話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巧合”,那些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在此刻性命攸關之際,她必須問個明白!
蕭止焰看著她焦急而堅定的眼神,知道再也無法隱瞞。
他歎了口氣,目光複雜地望向皇城方向,聲音低沉而清晰:“撥弦,我並非存心瞞你。十二歲那年,我隨父……隨我父親,前往終南山尋找老鷹神醫,並非為了我母親,而是為了當時身中奇毒的……先太子,我的長兄。我本名……李止焰。”
上官撥弦如遭雷擊,猛地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你是皇子?”上官撥弦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震顫。
長安城傳聞中,先太子早夭,其胞弟亦於多年前病故……
原來,他竟隱姓埋名,以蕭為止,藏於朝堂之下,行暗探查訪之事!
蕭止焰——或者說,李止焰,臉上露出一絲苦澀:“母後早逝,皇兄被害後,父皇為保我性命,令我假死脫身,交由心腹老臣蕭尚書撫養,化名蕭止焰,暗中調查皇兄真正死因,以及潛伏在朝中的魑魅魍魎。”
“老鷹神醫,當年便是受父皇密詔,為皇兄診治,可惜……”
他頓了頓,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那時在終南山,我見過你。你跟在老鷹神醫身後,辨識草藥,眼神清亮得如同山澗泉水。”
“後來,我……我偷偷去看過你幾次。”
“直到皇兄去世,我被接回,身份轉換,再難隨心所欲。”
所有的迷霧在這一刻被撥開。
那些“偶遇”,那些暗中相助,那份莫名的信任與回護,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偶然路過的小官,他是身負血海深仇、隱忍多年的皇子!
但他從小,就認識她,是真的。
上官撥弦心緒翻騰,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巨大的信息衝擊。
但蕭止焰手臂上越來越明顯的僵硬感,容不得她過多沉浸於震驚之中。
“至親血脈……先帝已逝,你的兄弟姐妹……”
她強迫自己回到當前最緊要的問題。
“皆已不在。”蕭止焰搖頭,眼神黯淡,“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數。”
“不!”上官撥弦斬釘截鐵,“還有一法!師姐筆記中還有一句補充,若無比血脈更親密、心意相通之人的‘心頭血’為引,或可一試!但此法更為凶險,對引血者損耗極大,且需引血者意誌無比堅定,以自身生機引導藥力!”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猶豫:“用我的血。”
“不可!”蕭止焰斷然拒絕,試圖抽回手,卻因僵硬而動作遲緩,“心頭血乃人之精元所在,豈能輕取!我絕不容你為我涉此奇險!”
“你救我多次,護我至今,區區幾滴心頭血,算得了什麼?”上官撥弦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況且,若你因此毒而廢,還有誰能繼續追查玄蛇?還有誰能為你皇兄,為我師姐討回公道?於公於私,我都必須救你!”
她不再給他反對的機會,轉向風隼和影守:“立刻回府!準備靜室、藥爐,以及我所需的藥材清單!快!”
蕭止焰看著她瘦弱卻挺直的背影,心中巨浪滔天,那被重重身份與責任包裹的內心深處,某種情感破土而出,洶湧澎湃。
回到蕭府,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靜室內,燭火通明。上官撥弦已褪去易容,露出原本清麗卻此刻無比蒼白的臉龐。
她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裙,正在快速處理著各種藥材。
蕭止焰盤坐在榻上,右臂至肩頸已明顯僵硬,呼吸都帶著滯澀感。
阿箬和秦嘯也被緊急召來。
阿箬看到蕭止焰的狀況,倒吸一口涼氣,立刻幫忙準備蠱蟲輔助穩定生機。
秦嘯則持刀立於門外,與風隼、影守一同護法,麵色沉凝。
藥材備齊,上官撥弦取出一柄寒光閃閃、薄如柳葉的銀刀。
她走到蕭止焰麵前,看著他眼中深切的擔憂與阻止,微微一笑,輕聲道:“止焰,信我。”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將銀刀刺入自己左胸心口上方半寸之處!動作快、準、穩!一滴、兩滴、三滴……鮮紅中帶著一絲奇異金芒的血液,被她用內息逼出,滴入早已準備好的、沸騰著數種陽性猛藥的藥碗中。
“呃……”取心頭血帶來的劇痛與元氣損耗,讓她悶哼一聲,身形晃了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冷汗。
“撥弦!”蕭止焰目眥欲裂,想要起身,卻被阿箬按住。
“彆動!藥力正在關鍵時刻!”阿箬急道,手中蠱蟲發出微光,籠罩住上官撥弦,勉力護住她心脈。
上官撥弦強忍眩暈與劇痛,將混合了她心頭血的藥碗端起,走到蕭止焰身邊。“喝下去。”
她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