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隻見宮中已然有些混亂,太監宮女驚慌奔走,遠處東宮方向的火光似乎又大了些,夾雜著隱約的呼喊救火之聲。
當他們趕到東宮時,隻見東宮外圍的典膳廚區域已然燃起大火,火勢凶猛,濃煙滾滾!
太子衛率和聞訊趕來的宮中侍衛正在奮力救火,但火中似乎摻雜了某種特殊之物,極難撲滅,水潑上去反而激起更濃的煙霧和爆燃!
“是石脂水(石油)混合了其他東西!”上官撥弦一眼看出關鍵,“普通的水很難奏效!需要用沙土覆蓋,或者特製的滅火藥劑!”
她立刻指揮趕來支援的金吾衛去搬運沙土,同時將自己配製的幾種能抑製油類燃燒的藥粉分發給救火人員。
蕭止焰則直接闖入東宮正殿。
太子李誦雖受驚,但並未受傷,在侍衛保護下安然無恙,隻是臉色蒼白,看著窗外的火光,眼中充滿了憤怒與後怕。
“殿下受驚了!火勢已得到控製,絕不會蔓延至正殿!”蕭止焰安撫道。
“蕭卿……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子聲音微顫。
“是玄蛇逆黨構陷殿下的毒計!他們偽造天象,又欲縱火‘應驗’,幸得陛下明察,已被我等識破挫敗!殿下放心,陛下絕不會被奸人蒙蔽!”蕭止焰斬釘截鐵道。
聽到皇帝並未懷疑自己,太子這才稍稍安心。
在沙土和上官撥弦的藥粉雙重作用下,典膳廚的火勢終於被逐漸控製、撲滅。
所幸發現和撲救及時,並未造成人員傷亡,也隻燒毀了幾間偏殿,未波及主殿。
天光微亮時,東宮的火患徹底平息。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救火的人群疲憊不堪,但一場可能動搖國本的巨大陰謀,總算被扼殺在繈褓之中。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站在滿是狼藉的火災現場,看著初升的朝陽,心中卻無多少喜悅。
呂望之死了,線索中斷。
那個西域名宿被擒,但能否撬開他的嘴還是未知數。
玄蛇雖然此次陰謀失敗,但其根基未損,隱藏在暗處的“尊主”和諸多黨羽依然存在。
“龍門血案,司天監官員周明之死,恐怕隻是玄蛇為了實施這個‘青蚨計劃’而清除的一個小小障礙。”蕭止焰聲音低沉,“他們對於星象的利用,對於人心的操控,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上官撥弦輕輕靠在他身邊,低聲道:“至少,我們這次保護了太子,挫敗了他們的陰謀。而且,我們知道了他們與西域眠月教乃至更神秘的勢力勾結,知道了他們篡改天象的手段。下一次,我們定能更早察覺,更有效地阻止他們。”
蕭止焰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點了點頭。
是啊,鬥爭還在繼續,但隻要他們並肩而立,便無所畏懼。
他抬頭望向漸漸明亮的天空,目光堅定。
玄蛇欲借天象改天換日,他偏要在這朗朗乾坤之下,將其連根拔起,還天下一個清明!
不是僅僅是為了同父異母的皇兄皇上,以及親侄子太子(雖然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多)更是為了……
為了暗中調查同胞長兄先太子被害的真相,以及肅清朝中除玄蛇之外的潛伏敵對勢力。
東宮的火患雖已撲滅,但其帶來的餘波並未平息。
朝堂之上,關於太子是否“失德”以致“天降災厄”的竊竊私語並未因真相初步揭露而完全停歇。
呂望之的“遺書”及其背後可能存在的龐大陰謀網絡,更如同一片濃厚的陰雲,籠罩在長安城上空。
蕭止焰忙於審訊那名被擒的西域名宿、深挖呂望之的社會關係網、以及配合內侍省清查宮中金絲漁網的流失渠道,連日奔波,眉宇間帶著難以化開的疲憊。
上官撥弦則一麵調養自己因連日勞心勞力而有些虧虛的身體,一麵協助阿箬研究從西苑竹海及東宮火災現場采集到的殘留物,試圖找出玄蛇所用火油和助燃劑的更多線索。
這日午後,上官撥弦正在藥室記錄分析結果,蕭止焰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了進來,將一份卷宗放在她麵前的桌上。
“那個西域名宿,嘴比我們想象的還硬。”蕭止焰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用了刑,也隻肯承認自己名叫‘阿史德勒’,是突厥王庭麾下一名不得誌的巫師,因精通些幻術和藥石之道,被玄蛇招攬。”
“此次入長安,是奉命協助呂望之。”
“那‘夢魘香’和縱火之事皆是他所為,但對玄蛇核心計劃、‘尊主’身份、乃至那個‘帷帽客’的信息,一概推說不知。”
“阿史德勒……突厥巫師……”
上官撥弦放下筆,若有所思。
“他與之前案件中出現的突厥細作,以及河西‘活佛’案中可能存在的突厥背景,都能聯係起來。玄蛇與突厥的勾結,看來是越來越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