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焰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溫暖而堅定的力量,他看著朝陽升起的方向,沉聲道:“無論是什麼,我們都會一起麵對。隻要玄蛇還在作祟,我們就絕不會停下追查的腳步。”
朝陽越升越高,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映在皇宮的石板路上。
長安城的又一場危機已然過去,但通往最終真相的道路,依舊漫長而艱險,新的線索“鏡湖”,正等待著他們去揭開隱藏其後的秘密。
“影武士”的覆滅與“鏡湖”線索的出現,並未帶來片刻的安寧,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更隱秘的漣漪。
玄蛇遭受此挫,其反應難以預料,蕭止焰與上官撥弦皆不敢掉以輕心,風聞司與京兆尹府的明暗哨卡依舊維持著高度警戒。
連日來的精神緊繃與體力消耗,讓上官撥弦的氣色顯得有些憔悴。
蕭止焰看在眼裡,疼在心中,這日便尋了個由頭,硬是拉著她出了府,說是要去西市新開的“醉仙樓”嘗鮮,實則想讓她散散心。
醉仙樓不愧為長安第一酒樓,雕梁畫棟,賓客如雲。
兩人選了二樓一處臨窗的雅間,點了些招牌菜肴。
窗外市井喧囂,人來人往,暫時衝淡了連日來籠罩在頭頂的陰霾。
“聽說這醉仙樓的主廚張一刀,刀工堪稱一絕,能在豆腐上雕花,今日點的這道‘全羊獻瑞’,便是他的拿手好戲,需得他親自在堂前分解,以示技藝。”蕭止焰為上官撥弦斟上一杯清茶,語氣試圖輕鬆。
上官撥弦微微一笑,知他好意,便也配合著將目光投向樓下大堂中央那臨時搭起的展示台。
隻見一位身材微胖、麵色紅潤、圍著雪白圍裙的中年廚子,正精神抖擻地站在台前,身後案板上放著一頭烤製得金黃酥脆、香氣四溢的全羊。
周圍圍滿了看熱鬨的食客,喝彩聲不斷。
“諸位貴客瞧好了!咱老張獻醜了!”張一刀聲若洪鐘,手持兩把薄如蟬翼的柳葉刀,挽了個刀花,便在全羊身上遊走起來。
但見刀光閃爍,如同穿花蝴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
羊皮、羊肉被精準地片下,如同花瓣般層層剝落,露出裡麵嫩滑的肉層,卻絲毫不傷及骨架。
引得滿堂喝彩連連。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也看得暗自點頭,此人的刀工確實已臻化境。
很快,全羊外部的肉已被片得七七八八,露出了完整的羊骨架。
張一刀動作不停,刀尖探入羊腹,準備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將內臟等物取出。
然而,就在他的刀尖劃開羊腹某個連接的筋膜時,異變陡生!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並非預想中內臟滑落的聲音,而是仿佛一堆硬物碰撞的響動!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數十根白森森、帶著詭異光澤的骨骼,竟從被剖開的羊腹中滾落出來,“劈裡啪啦”地散落在展示台之上!
那絕非羊骨!
其形狀、大小,分明是……人的骨骼!
而且是一具完整的人體骨架!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滿堂的喝彩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台上那堆突兀出現的人骨。
濃鬱的烤羊香氣與眼前這森然可怖的景象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對比。
張一刀握著刀,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骨……骨頭!”
“人骨!羊肚子裡怎麼會有人的骨頭?”
“妖……妖怪啊!”
短暫的死寂後,大堂內頓時爆發出驚恐的尖叫和騷亂!
食客們爭先恐後地向門外逃去,桌椅碗碟被撞翻在地,一片狼藉。
雅間內,蕭止焰與上官撥弦霍然起身!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凝重。
絕非意外!
這分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極其惡劣的公開挑釁!
蕭止焰立刻對隨行的護衛下令:“封鎖醉仙樓!所有人不得進出!控製主廚張一刀及所有後廚人員!”
他則與上官撥弦快步走下樓梯,來到展示台前。
那堆人骨散落在台麵上,在酒樓明亮的燈光下,白得刺眼。
骨骼拚接完整,大小關節俱全,顯然是被極其高明的手法剔淨了血肉,然後巧妙地塞入了羊腹之中。
上官撥弦戴上鮫綃手套,蹲下身,仔細檢查這些骨骼。
骨骼表麵十分乾淨,幾乎看不到殘留的血肉組織,處理得堪稱完美。
然而,當她拿起一根肋骨,對著燈光細看時,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肋骨的內側,以及其他的腿骨、臂骨之上,竟然用極其細微的刻痕,刻滿了密密麻麻、扭曲詭異的黑色符文!
那些符文與她之前見過的玄蛇圖騰、眠月教標記風格迥異,帶著一種更古老、更陰邪的氣息,仿佛某種惡毒的詛咒!
“是詛咒符文!”上官撥弦沉聲道,“這些骨頭被人精心處理過,刻上了這些東西,然後塞入羊腹,借由這場公開的廚藝展示……拋屍於人前!”
蕭止焰臉色鐵青。
在長安最繁華的酒樓,眾目睽睽之下,用如此詭異的方式拋出一具刻滿詛咒的人骨……這已不僅僅是命案,這是玄蛇在向他們,向整個長安城,發出的赤裸裸的示威!